”母亲把菜刀递给他。他接了刀,切断了竹筒两端几乎看不见的细绳,竹筒豁然开朗,裂成两片、一卷画轴掉在地上。那人抖开画轴,使我们嗅到了一股霉烂的气息。我们看到,那发黄的绢纸中央,画着一只大鸟。我们不由地大吃一惊,画上的鸟竞与三姐背回来的那只肉味鲜美的大鸟一模一样。在画上,它昂首挺立,并用大而无神的眼睛,轻蔑地斜视着我们。关于这幅画和画上的鸟,鹰嘴鹞眼人没做任何说明。他卷起画轴,放在碗上,头也不回地走出我家堂屋。他的解放了的双臂修长地垂挂下来,在阳光中随着他的巨大的步伐僵硬地摆动着。
母亲像一棵松树,我像松树上的赘瘤。五个姐姐像五棵白柳树。司马家的小男孩像一棵小橡树。我们组成一片小小的混生林,默立在玄而又玄的秘色瓷碗和鸟画前。如果不是炕上的三姐发出哧哧的冷笑声,我们也许真的就成了树。
三姐的预言应验了。我们毕恭毕敬地把鸟画请入静室,悬挂在香案前。缺口的大碗既然有如此不凡的来历,凡人谁配使用?母亲福至心灵地把大碗供在香案上,碗里盛满清水,方便鸟仙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