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句话,多少是有点道理的。
几分钟前我还压着小柳,逼得她脸色苍白,几分钟后,我被她抛出的一个小小的诱饵勾引得像鸭绿江里的鱼儿,迎着冰棱就撞了上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自个儿知道这种人是傻叉,是愣头青,但偏生我不得不这样去做,比起成天蒙在鼓里顺着别人铺好的道前行,老子更愿意做个轰轰烈烈的儿郎,正如白衣人说的,不管是姥爷,还是哪个王八犊子在给我铺路,重点是,脚在我身上,该咋走还是听我的主意,要我像提线木偶那样?做不到。
与其活活憋屈个半死不活,不如把自己脑瓜子想破来的痛快。
至少这事儿是我自己决定的。
小柳嘴角微扬,看来她早就料定我会答应这破条件,瞅见她这模样我就来火,那会把她摁地上时就该狠狠揩几把油,叫她丫的那么嚣张。
“闹来闹去,你还是不像陈家人。”
小柳掩嘴一笑,倒也痛快:“第一个情报是,黄述还活着。”
这话刚说完,我脑袋嗡的一炸,路上我想过千次万次,想过无数种黄述还活着的理由,但正因如此我才清楚,这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哪怕底下有直升飞机都救不了他,那桨叶还不得把他活活刮死?
然而此时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想法又变了。
你想,当时我从雪山上被长毛怪猛一把掉下山崖,落地少说得有个一两百米吧?加上风势,加上气压,按理说我早就该死了,可结果呢?砸一枯树上,肚肠都快从破口里流了出来,偏生没死,被人救了回去。
假设黄述也能摔得那么巧点,或许他还真就没死。
我低头沉吟着,从概率学上来说,黄述原本逃脱升天的机会是零,此刻小柳又给了三个情报,其中只有一条是真的,既是说,他的生存概率,因为她一句破话从零,突破到了百分之三十三,说不高兴,那他娘的完全是放屁。
这一条消息,我自然希望是真的,但假如这条消息是真的,那也就不值那么多价了,黄述说穿了是个如同兄弟、哥们儿一样的长辈,路上帮过我许多次,但却没真真正正吐露过实话,哪怕直到最后,他都还是循着姥爷说的话在做,他活着自然是好事,但对于我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什么好处。
即是说,从小柳嘴里说出来这句话,是没什么价值的。
恍惚间,我手心溢出抹冷汗。
不为别的,只是当我走到这间宫殿之后,我从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变化——冷静,冷静的有点令我自己都恐惧。
诚然,我这人看似逗比,实际上肚子里弯弯绕绕藏着不少,就是爱露拙,这也是在大学里,在社会里锻炼出来的手艺,真论起脑子,也不见得会比谁差,利益是大是小还是分得清的,然而黄述的生死在我眼前居然变得并不怎么值钱,这一观点刚从脑子里出现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好像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教我,像是潜意识里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到让我第一时间就冷静的把感性层面的东西统统吞了,活像个机器。
见我没吱声,小柳也不急,走了几步再说:“第二件情报是,你刚刚见到的守棺灵没有死,他也不会死,又或者说,他还不算是一个守棺灵。”
第二个情报看起来与第一个相似,同样是在论述一个人的生死,但在大脑飞速转动下,我的情绪渐渐变得不那么平静。
诚然,这个白衣人有一定程度的诡异,他不像小白那样冷漠,不像姥姥手记里的白衣人那么神秘,更不像黄述说的那个白衣人,飘飘来,飘飘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这个白衣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从他靠在洞口边,弥留之际说的那些话,那些事,以及对我的保护就能看出,他似乎和我有关系……
这关系并不是说血缘,情感上的关系,而是和我背后的姥爷有关系,两个人之间显然认识,他对于陈家也非常熟悉,甚至似乎还非常向往我的老家,沿途总共问过两次我老家的情况。
假如他活着,那便有无数种可能。
可能他是骗我,想从我嘴里骗出些什么,骗我进这个大殿,骗我去做我现在脑子里想做的事——开棺,揭秘,毁了这个棺,但这种可能是我最不愿意去接受的一种,毕竟,没人愿意答应自己被别人背叛。
另一种可能是,就像之前小柳说漏嘴的那四个字‘再来一次’,白衣人可能也有某种神秘的能力,或许真的就不会死,只是重新‘再来一次’呢?
这种可能性较大,因为之前小柳吐露过同一个词。
换言之,他活着,同样也是我希望的,因为只要他活着,我的身边,我的背后就同于多了一层保障,他和小柳,和姥爷他们是一样的,是保护我,在我达成某件事之前,绝不会看到我受伤,起初单单从保护我这件事本身来说,三方势力实际上都在做着同样的事,只是他们最终的目的不同。
关键是小柳给我传达了一个信息,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他们叫守棺灵。
她没有用人字,而是用的灵字。
在浩瀚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灵这个字代表了很多意思,但放到人的身上,生物的身上,这个字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已经死了。
这也和她说的那句话,‘他没有死,也不会死’非常吻合。
可她后来那句,他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