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无缘了.或许.从來就无缘.
否则.为何她梦里的故事却是那样的结局呢.
一死.一凋零.
在温阳渡过了最后几天时光.南巡的队伍终于要启程回京了.这期间太后跟玉贵妃到底是沒有再來找过她.季恒的病情似乎越來越严重了.
她一次也沒去看过他.
哪怕她多次徘徊在昌盛殿外.却总是过门不入.她不知道现在他们该如何面对彼此.该说些什么呢.沒有了恋人的身份.他们也只是一个王爷和一个宫女的身份.这两个身份之间隔着的距离是咫尺天涯.
躲在宫墙下她看着太后离开.看着玉贵妃离开.看着抹着泪花的赵尹沫离开.她的腿已经僵直.却舍不得挪动半步.
他现在究竟如何呢.
“妖儿姑娘.”还是眼睑的小弦子发现了她.要走已经來不及了.
“妖儿姑娘.小弦子我求求你就去见见王爷吧.王爷不肯喝药.也不肯就诊.如今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再拖下去只怕…妖儿姑娘你也不希望王爷出事对吗.”
真的那般严重了吗.他怎么那么傻.怎么能那么伤害自己呢.
小弦子只是把她带到了季恒的房间外面.替她开了门.她独自走了进去.门再一次关上.房间里面有淡淡的药香味飘过.桌子上正放着一碗半洒掉的药.他真的沒有吃药.
原本硬挺的面容消瘦了下來.嘴唇苍白.面色枯黄.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很累吧.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疲倦的俩胖.泪潸然而下.怕自己哭出声來.她紧紧地捂住嘴角.把呜咽之声硬生生憋在了愈加疼痛的胸口.
“傻瓜.为什么不喝药呢…你不是让我等你吗.你要是出事了.我等又有什么意义呢.又有谁能让我來等呢.”他在沉睡.否则她怎么敢说出这番话.这番给人希望和回旋的话.看着他连睫毛都沒有颤抖.应该是睡得很沉很沉.她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为了所有人好.不应该再有任何的牵扯.
那半碗药还在桌子上.喂药的药匙被摔断了正破碎地躺在地上.她想要把他扶起來喂他喝药.可她忘了她也是有多日未曾进食了.虚弱的力气难以支撑.看着他重重地跌落回去.一口气提上了心口.
万幸.他还沒有醒.
季恒从始至终都是在装睡.他很清楚他只要一睁眼睛她就会逃走.他怎么愿意.所以刚才的一下就算他本就昏沉的脑袋摔得跟要炸了似得.他依然稳稳地保持着呼吸的节奏.
看.她果然沒离开不是吗.
等等.有什么软嫩的物事正紧贴着他干涩的唇瓣.沒有辗转.只是轻轻地贴着.柔柔地碰触.紧接着有一丝丝温热、苦涩.久儿淡淡甘甜的液体正一点一点滑入他的口腔.他的喉咙.苦涩的药水也在瞬间化成了蜜糖.酥化、温暖了他干涸的身体..
该死的.她竟然在以口渡药.她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
她真当他是圣人了.真当这几天的思念只是一句话.她不知道在她走过來的第一刹那他忍着不去拥抱亲吻她是有多么的痛苦.她不知道当她温柔触碰他的脸庞时他要忍住身体的颤抖该有多无奈.她不知道当她掩声哭泣时他有多心疼.
现在倒好.她竟然趁着喂药主动凑上了香甜的小嘴.
她不知道.他爱她至死吗.
咦.花妖儿快速地支起了身体.手指按压住自己的红唇.刚才似乎被咬了.再看了看季恒那平静的面孔和均匀的呼吸.他沒有醒呀.看了看碗里还剩下一小半的药.她含了一口在此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季恒哀嚎.我的妖儿啊难道你就沒发现我蜡黄蜡黄的脸庞出现了两坨红云吗.
可是他现在可不敢再乱动了.刚才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咬了花妖儿水嫩地嘴唇一口.就一口啊.她就发现了.他哪还敢乱动.
沒错.他怕她跑了.
可她到底还是走了.看着那已经空了的药碗.季恒止不住的遗憾失落.早知道就不发火把药倒了些.不然也可以多享受享受这高规格仅此一份的待遇了.
季恒的嘴角不自控的昂扬着.深邃的眼眸犹如化为了春水.
“王爷…”小弦子好奇地盯着季恒.这笑是咋回事.跟小孩子吃到了蜜似得.
“小弦子记得以后多让太医送药过來.然后多去怡慧阁转转.就说本王又把药打翻了.”
“啊.”小弦子表示暂时跟不上自个儿主子的节奏.不过.他是何等人也啊.只要一动脑有什么想不通的.他的主子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病怏怏的.花妖儿嘛.又是因为谁來了恢复这生龙活虎的模样.花妖儿嘛.怡慧阁里面有谁呢.花妖儿嘛.
好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可是他该不该提醒他的主子.这是药三分毒呢.
“还有.小弦子.本王交代你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已经命人去查了.只是事情过去了太久.当时侯府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这么多年过去要找起來实在太难了.”
“嗯.要查起來的确不易.不过这人和事只要存在过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季恒思索了片刻说道:“记住最要紧的是要找到那几个产婆.当时她们就在产房里面.知道的事情也会最多.”
“奴才明白.王爷您在休息会儿吧.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小弦子低头退了下去.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自己的主子好端端会查起來当初广陵侯府人产子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來了呢.那一晚侯夫人产下双生子.侯府也被大火烧了精光.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查起來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