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钰忽然朝一边猛拽缰绳,操控着马又躲过一支箭。
还有数丈就要到河边。对岸,易服蒙面的段义云已带着亲兵撑着一只扁舟渡河來。
胯下的马突然惨嘶一声,猛地朝前栽去。
崔景钰一手抱住丹菲,顺势跃起,就地一滚,避免了被马压住的危险。
数根箭矢紧追着他们的身影,霎时就将马射得惨叫连连。
丹菲一跃而起,朝前奔去。她跑出两步便觉得不对劲,回头就见崔景钰正吃力地想站起來。
那一刻,丹菲如遭雷轰,一股凉意贯穿全身。
她拔腿奔过去,“你受伤了。”
崔景钰发丝散乱,喘息着,抬头朝她笑,“沒事。你先走。”
“闭嘴,”丹菲狠狠骂了回去,抓着他的胳膊架在肩上,扶着他朝前走。
崔景钰迈出一步,身子猛地一歪,朝地上倒去。
丹菲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崔景钰的右腿长裤被血染红,小腿上插着一支折断的箭矢。
她的眼眶霎时发热,眼泪涌了出來。
“我就说了,我不该逃……”
“胡说。”崔景钰抹了抹她的脸,“我也说过,不会再丢下你一人的。”
转眼间,追兵又逼近了许多。
崔景钰推开丹菲,沉声道:“你先走,”
“不,”丹菲大哭起來,“不,,”
段义云那边已经靠岸,正要上岸,这边的流箭射去,又将他们逼回船上。
丹菲拼命去拉崔景钰,却被他推开。丹菲不停地爬回來,抱住他,泪水滚落下來,泣不成声。
“听我说,”崔景钰捧住丹菲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双眼,“我只说是受你蒙骗,你被识破后,又灌醉我,挟持我出宫。看在崔家的分上,韦氏不会轻易杀我。郡王不日就要起事诛韦,我们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你若落在他们手上,我才生不如死。”
丹菲胸中撕心裂肺地疼着,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大哭,已找不到别的话可说。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是崔景钰的软肋,宁死也不能再让韦后掌控。
她搂着崔景钰的脖子,不住吻他,“我爱你。崔景钰,你不要死,”
崔景钰温柔而真挚地注视她,用拇指抹了抹她湿漉漉的脸,“我也爱你,所以我不会死。”
他扣着丹菲的后脑,重重吻住她。这个吻近乎粗暴,嘴唇沉重地碾过,舌强硬地顶了进來,扫荡撩拨,大力吮吸。口腔中霎时弥漫起一丝淡淡血腥。
只是一瞬,唇分。崔景钰一笑,用力推开丹菲。
“走,”
丹菲滚开,随即跳起,顾不上擦泪,更不敢回头看,用尽全力朝河渠奔去。
段义云已带领着侍卫强行登岸,见丹菲奔來,立刻张起盾为她掩护。丹菲纵身一跃,扑进了船舱里。
“撤退,”段义云立刻大吼。
众人跳回船上,竹篙一撑,小舟如箭一般朝对岸驶去。
此时追兵也赶到了河边,无法渡河,只得作罢。
数息后,小船到了对岸。段义云立刻抱着丹菲跳上了战马。丹菲回望,遥遥望见禁卫围成一圈,显然是抓住了崔景钰。
段义云的战马脚程极好,眨眼就奔出半里。河对岸的人影缩小如点,很快就看不清了。
这时,酝酿已久的雨滴终于从万丈落下,如同黄豆般大,沉重地打在脸上、身上,带來一片冰凉的疼意。
丹菲望着茫茫雨景,再也忍不住,伏在段义云怀里失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