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在自己的卧房……是谁?那个人是谁?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从小到大即便遇到什么麻烦,他爹都能摆平,何况爹还给自己配有贴身护卫,可这次居然无人发觉。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未得罪过这样厉害的人物,难道是墨斋楼的人?不可能,来这个墨斋楼之前自己早已打听清楚,他们没有任何背景!那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个人为什么要用如此狠辣的手段折磨他到如厮田地?如此狠绝!”楚海满身是血,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旁边是一具浑身是血的不着一缕衣裳的男尸,强烈的血腥味四散漫延,让人几欲作呕,但楚海浑然不觉,似有些神智不清的一遍一遍重复着为什么,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如此可怕的人物。
他害怕了,是真正的害怕,那种无法预知的恐惧,寒意从脚底一丝丝升起,胆战心惊。害怕的他还不知道,他认为的狠辣折磨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等着他来主演。
“你们俩个按住他,衣裳给他穿上,李妈去好好给他打扮一下,你们去……”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带着四五个人推门进来,不由分说的吩咐着随从。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镇长……你们放开我……”如同掉进冰窟的楚海被突然闯进来的几人惊吓得跳起来,完全不顾身体某处传来的撕裂巨痛,拼命的挣扎反抗。
闯进来的几人仿佛未听见他的恐吓威胁,有条不紊的按照那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的指令,按手的按手,压脚的压脚,堵嘴的堵嘴,换衣服的换衣服。李妈先是给楚海脸部画了妆,再拿了角梳,解了楚海的发带交给旁边的人,替他梳头,然后拿起由另一人从地上身无寸缕男尸身上拔出的发簪插入扎好的发髻中……待一切结束后,这闯进来的几人如同约好一般,同一时刻从窗口跃出便不见踪影。
楚海身体一得到自由,一把将堵住嘴巴的带着血的布扯出,狠狠的扔在地上,不解恨的踩了踩。还没来得及骂出声,还没搞清楚状况,见又有一堆人闯了进来。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焦急的,旁观的,看戏的,花红柳绿一堆。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只不过那些他认识的好像没认出他,用极度轻浮的目光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时不时的趁混乱拥挤中顺手摸一把,掐一下,完全把楚海当作这个蓝倌馆里的下作人,随意的趁乱吃着豆腐。作为戏中人的楚海盯着自己的昔日好友,只恨自己瞎了眼,恨自己识人不清,恨……此刻的无力。
“啊……相……相公……你醒醒……醒醒……呜呜呜……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一个身着紫裳的女子进门后,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右胸下方有着相公身上特有的胎记,脸色苍白,咬着唇,泪流满面,有些凄凉,隐忍着,颤抖着,弯腰捡起地上四处散落的相公的衣裳,给相公穿好最后一件衣裳。最终还是没忍住,似发泄,似悲痛,似绝望,似心死,疯了般拼命的哭着,喊着,摇着,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
“岚儿……”一位稍有发福,装扮富贵的中年妇人见男子躺在满是血泊的地上,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儿子的小名后便晕了过去。
“夫人……”旁边的丫环惊叫着赶紧扶住夫人。
“你还我儿来……”一位年过花甲的男子像瞬间又老了十岁,摇摇欲坠,突然也疯了般转身抓住楚海的衣襟疯狂的,无比憎恨的撕扯着,捶打着,眼泪鼻涕一大把,毫无形象。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是他老年得子,是他唯一的根啊……
“你这该死的畜生……”
“啊!我要杀了你……”
“楚……楚海?!”
“你还我相公来……”
人群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好友……
……
混乱不堪的场面,楚海惊慌失措。毫无血色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自己刚刚确实杀了人,因为自己从一个被害者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害人者。而且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自己身上正穿着蓝倌馆才会穿的艳服……一切的一切,怎么说?说什么?感觉自己说不清楚,也无法解释清楚,只是傻傻地任凭着死者家属疯狂的撕扯着自己,锤打着自己,身上的血不再只有那死者的血,还有自己的……
另一处的白衣男子勾起了邪而魅的笑,望着某个方向喃喃道:“这个礼物你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