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慕柳眉轻挑,被姚远的话惊到了。
喜鹊苑大火后,李青慕并没有问建宁帝是如何跑去救她的。宫中的奴才无数,建宁帝身侧的奴才也无数,谁对建宁帝说出喜鹊苑走水的可能性都有。
可她却没想到,原来是面前之人去通风报信救她一命的。
见李青慕眼中闪过疑惑,姚远举起袖子,擦了下被眼泪打湿的脸,对李青慕道,“昭月夫人,奴才入宫为奴七年,与其说是在讨好主子,还不如说是在讨好纪嬷嬷。别的奴才只要专心侍候主子就能有好日子过。奴才,却要对纪嬷嬷毕恭毕敬。纪嬷嬷从何处来,昭月夫人知道,奴才心里也和明镜似的。她越受皇后娘娘的宠信,奴才的仇就越是报不了。奴才不同昭月夫人说假话,奴才去给皇上通风报信,无非就是想让皇上震怒,然后以她照顾昭月夫人不当给她治罪……”
姚远说的诚恳,李青慕也听的认真。
姚远在大月皇宫内隐忍了七年,的确不容易认主。他去建宁帝那里通风报信,不过是看上了李青慕身份的特殊,事情牵扯到两国邦交,建宁帝定不会轻易让此事过去。
可姚远却没想到,当他到建章宫给建宁帝通风报信时,秦皇后正在建宁帝的身侧。
纪嬷嬷是秦皇后的心腹,姚远得到凤阳殿掌殿之职,是纪嬷嬷向秦皇后大力推捧的,秦皇后怎么可能不认识姚远?
也正是这样,建宁帝去喜鹊苑救了李青慕出来的同时,秦皇后已是将后路想好。她回到关雎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个带李青慕去喜鹊苑的小宫女打发了,让别人想查也是死无对证。
听着姚远的哭诉,李青慕眯眸轻想。须臾后,道,“姚远,既然皇后同纪嬷嬷已经知道你对她们不忠了,为何还留你一条性命?”
“因为皇上。”姚远如实回道,“当日奴才去建章宫通风报信时,皇上走的虽然及,却问了奴才的名字,而且说要好好褒奖奴才。所以回到凤阳殿后,纪嬷嬷只以奴才照看昭月夫人不周,打了奴才三十棍,没有要了奴才的性命。”
姚远将话说罢,对着李青慕磕了个头,道,“如今后宫之中是何样的,昭月夫人不比奴才知道的少。纪嬷嬷深得皇后重用,奴才想报一家血海之仇举目无望,如今,奴才已经在那么奴才的面归了昭月夫人。还请昭月夫人收了奴才,奴才定对昭月夫人忠心耿耿!”
李青慕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并没有因为出现了一个仆忠而缓解。
“姚远……”李青慕问道,“你在宫中为奴七年,对后宫之事知道的定是不少。本宫是和亲公主,在这后宫之中的处境很是微。你跟着本宫,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姚远一听跪直了身子,对李青慕道,“昭月夫人所说,奴才都细细的想过。可正因为昭月夫人是和亲而来的公主,奴才才会跪在昭月夫人的脚下。皇后为一国之后,整个后宫莫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别宫的主子对她都是怕得紧。昭月夫人的身份特殊,对皇后就算有些不敬,杀她一两个奴才,皇后也会迫于皇上的压力,而不会对昭月夫人多加指责。”
“更多的原因,是别人不会信你吧?”李青慕将话挑明了说,“你是纪嬷嬷的亲侄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下了这一个苦肉计,然后安插在了本宫的身侧?”
姚远身子一顿,瘪着嘴,双眼通红。紧咬牙关强忍了好一会后,对李青慕道,“昭月夫人若不信奴才,可以现在就将奴才乱棍打死。不过还请昭月夫人恩准奴才现在就去下人房,将纪嬷嬷一刀捅死。这样,既报了奴才的血海深仇,也为昭月夫人除去了心头之病!”
李青慕回头看站在身侧的采香,用大顺话问道,“采香,你看他说的像真的吗?”
采香想了好一会,用大顺话回道,“公主,他对纪嬷嬷的仇恨不假。公主嫁到这里半年,姚远一直是这里的掌殿太监,平日里是个很随和的人。若不是心中真有冤屈,他装不到这个样子上。可他是不是真归顺于公主,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李青慕也觉得姚远与纪嬷嬷之间的恩怨不像是假的,可对于归顺之词,却是不敢多加相信。
将拳头在额头上轻敲了几下,李青慕轻笑着对采香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左右不是姚远就是纪嬷嬷,纪嬷嬷我已是得罪了,那就信姚远一次。”
说着对采香使了个眼色。
采香点头,走到姚远的身侧将姚远扶起来,道,“姚公公请起。”
采香身为李青慕身侧的一等大宫女,她能上前扶姚远,已是代表李青慕相信了姚远的话。
姚远又给李青慕磕了两个头,才在采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姚远腿上还有伤,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两步,又道,“昭月夫人,奴才在皇宫中七年,虽然一直活在纪嬷嬷的强压之下,可还是拉拢了一帮苦命的宫女太监。若昭月夫人不嫌弃,奴才便想法子将他们调到凤阳殿中侍候昭月夫人。”
“哟嗬,买一个送一堆。”李青慕用大顺话轻声念叨了句。
采香一声咳嗽,将嗓子眼里的笑憋了回去。
“姚远,你心是好心。只是近来,你不能再露面了。”
姚远抬头惊讶的看着李青慕。
“你凤阳殿的掌殿之职,是纪嬷嬷到皇后那里为你求来的。”李青慕轻笑道,“如今你同纪嬷嬷反目归顺于了本宫,皇后心中对你肯定不满。你这时若再动作,只会让皇后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