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七弟”,似乎勾起了秦皇后的愁肠,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扯起了早百八年的往事,“那年,你父皇起兵讨伐前朝暴君,为了换取南晋皇帝的信任,和南晋结盟,我们母子三人就被当成人质,拘禁在了南晋……”
皇后步履略带蹒跚地踱到窗边,眼神朦胧,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整整七年,我们母子饱受冷眼,受尽苦楚,你可怜的大哥也在南晋丢了性命……你我母子相依为命,日日夜夜盼着你父皇早日接我们回国……”
“可你的父皇呢?他竟然娶了宸妃那个贱人!她是南晋公主啊!是我们的仇人啊!你父皇他美人在怀,夜夜春宵,还生下了云初白那个孽种!哈哈哈哈——”
说到此处,皇后怒极反笑,沉静的夜色里,她精致华美的凤袍似乎失了颜色。
痴情的女子负心的汉,是千古不变的绝配,轮到秦皇后和当朝陛下,自然也不会例外。
良久,秦皇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云凌天,眼睛一眨不眨,“天儿,你要永远记得,这天底下,真心对你好的只有为娘一人,也只有我们母子才是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云凌天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地回答:“是,孩儿铭记在心。”
他的一句保证强过千言万语,皇后微微一笑,轻声道:“天儿,如果你实在不愿娶楚华,杀了她便是了。”
云凌天大惊,“母后?”
皇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刘家还算识趣儿,若是刘家公子不与楚华那丫头退婚,那位刘公子也活不到现在,赏荷宴之前就‘意外’而亡了。”
云凌天不懂,“母后,难道刘家退婚是您的意思?”
“慕容楚那丫头呀,命里注定只能嫁与帝王,这是天意,非人力能改,我儿是真龙天子,我儿既看不上她,她就必须死。”
秦皇后语调温和,可是出口的言语却是让人心惊。
云凌天越听越糊涂,“母后?”
皇后显然不愿在慕容楚的话题上多说,只道:“琼儿那孩子温婉大方,确实讨人喜欢,等你父皇从承恩回来,为娘就让她入王府服侍你可好?”
不知为何,云凌天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红衣的女子凌波玉镜湖上的美景,他的心不由一软,“母后,纳侧妃之事且再容儿臣想一想。”
他虽然想借郭冉一案给慕容楚安上个罪名,但从未想过取她性命,她若是因他而死……
莫名的,云凌天心口处紧了一紧。
见他犹豫,秦皇后叹了口气,“也好。”
云凌天告退出宫,秦皇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又是一叹,“天儿性子软弱,这可如何是好?”
镶嵌着珐琅的十二扇花鸟屏风后缓缓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他续着短须,眉目清朗,身着飞鹤旭日东升纹的深红官袍,一派温文儒雅的气质,可不正是当朝右相、国舅爷秦正淳?
秦相爷闻言,拱手道:“宁王殿下宽厚仁爱,正是仁君之风。”
皇后脸色缓了缓,“哥哥,你也晓得,陛下对本宫早已不比当年,再说,那几个贱人生的孽种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储位一日不定,本宫这心里总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