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鹫之与妙儿回到家中,刚推开门就见一鬼影晃过,鹫之心头一惊,忙不迭地掏出八卦镜往内照,谁料刚抬手就听到鬼兄哇哇直叫。
“是我,鹫之是我!!”
一夜半天没见,鹫之差点把这只鬼给忘了,他定睛一看果然是董世便收起八卦镜,不悦地嘀咕了句:“你还惦记着回来。”
鬼兄嘿嘿一笑,摸了几下后脑勺说:“我这不是替你打听去了。”
鹫之怀疑他去花天酒地了,斜眼打量鬼兄一番,曰:“不信。”
话落,鬼兄就像受了天大的冤枉咋呼起来。
“有啥不信?我可是把两条腿都跑断了,嘴皮子都磨破了,才套到丁点儿消息。”
“你有腿吗?你嘴皮子破了?你以为我眼瞎看不出来呀。”
鹫之连珠带炮驳了回去。鬼兄略有心虚,下巴一缩,不吱声儿了。过了会儿,他讨好地迎了上去,轻声道:“我打听到霸爷姑母的事了,当初还弄得满城风雨呢。”
这话鹫之要听,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忙问:“何事?”
鬼兄卖起关子,掸了掸新袍,再正身坐下伸手使唤:“茶来。”
鹫之拧起浓眉,眼珠子一瞪。鬼兄立马缩成小团,嘿嘿笑着说:“我还是自己来吧。”
茶喝完,鬼兄润润嗓,随后正襟危坐,将这几天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鹫之。
据说几十年前,姑母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有天,她随父亲去押镖,在不远处的城南途中遇到一个戏班子被人打劫,那伙强盗劫财也就算了,竟然还劫色,根据耿二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几个大汉把一人压在地上,欲轮番实施不轨。
说到此处,鬼兄轻咳了两声:“耿二说,他就在旁边看热闹。”
话落他继续说道:“当年李家姑娘可是爆脾气,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二话不说把土匪全都打跑了,然后就救下了躺在地上的‘姑娘’。”
这“姑娘”二字,鬼兄故意压了重音,鹫之听出些许异样,就问:“戏班子里有姑娘?”
“当然没有,我说的这位‘姑娘’就是当年唱旦角的凤哥,据说他长得比姑娘还漂亮哩。他一登台唱戏,底下大老爷们个个眼发光,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是吗?”
鹫之拧眉表示不信,他见过的妖孽可多得多,提到长得漂亮的男子,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狐狸精,哼,抢了他老婆的狐狸精!
鬼兄为了让鹫之服气,便道:“‘凤哥’名气可大了,连我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同霸爷的姑母扯上关系。”
说着,鬼兄腾在半空在鹫之面前飘了几个圈:“我听耿二说,经过李家姑娘这么一救,她与凤哥就对上眼了,这戏班子进城唱戏,李家姑娘一路跟随,一来二往,他们不但好上了,还私定终生了,就是那个那个……你懂的。”
鹫之眨巴起眼,他还真心不懂那个那个,想来这耿二老鬼偷看了不少不该看的。
“然后呢?”他问。
鬼兄回道:“然后李家姑娘想嫁给凤哥,但是李镖师不肯,你要知道这戏班子都是三教九流之徒,当年李家镖局在江湖上算是有点脸面,怎么会让李家姑娘嫁给戏子。据说,那件事还闹得蛮大,李家姑娘要与凤哥私奔,然后被他爹抓回来了,接着如意班就被赶出城,之后再也没来过。”
说到此处,鹫之恍然大悟,想必姑母坐在茶馆,看着城南门是在等凤哥,结果人家一走就是四十几年,妙龄姑娘都成黄花菜了。
鹫之唏嘘不已,看来这段缘分已尽,可怜的姑母仍是痴心一片,兴许她只是想在死之前再见凤哥一面。
心补需心药医,既然找到铲,鹫之也就能理直气壮地去找霸爷,如实告知。
鹫之想的很好,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找上霸爷,城中就发生了件怪事。白日里,霸爷叫手下人把如意班赶走,而到了晚上如意班又回来了,这领头的竟然是人家口中死了四年的霍老班主,霸爷一听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早是那姓霍的不是说他爹死了四年了吗?”
霸爷惊恐,手里的扇子都吓掉在地,他命人把鹫之抓来,问的就是这件事。鹫之一听也傻了眼,他从没听过鬼怪敢在众人面前大摇大摆。
“霸爷,这……要不请霍老班主过来?”
鹫之提了个很好的建议,而霸爷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妥……不妥……要不你去拜访下班主吧……”
霸爷顺手一推,就把鹫之推到坑里。鹫之干笑几声,装模作样道:“可我与霍班主不熟啊。”
“不熟可以变熟的嘛。”
霸爷也是笑得僵硬,那双贼眉鼠眼分明在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鹫之还来不及说个“不”字,霸爷又开口道:“旺财,你陪董老弟一起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记住,若打听不出什么,别回来见我!”
这后半句话霸爷是说给鹫之听的,鹫之无奈,连喘气机会都没有,就被两大汉一左一右架着走了。
如意班中的古怪城中其它百姓还不知道,鹫之到客栈时,就见好些人围在那处,拔长脖子往里看,这人堆里还时不时传出叫好声。
鹫之心生好奇,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而那两名大汉在门口止步,死活不敢往里去。鹫之鄙视之,潇洒地甩摆跨步,好不容易从人缝里挤到前边。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苦倚熏笼坐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