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我怎么就是野种呢?我有爹,有娘,怎么就是野种?我问娘,娘怎么也不告诉我,直至她感觉快要离开我时,才向我说出了我的身世。”
“没等我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她就已咽了气。”
眼里泪水涌出,杨氏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地道:“我恨,我恨宋学士,恨他要了我娘的身子,恨他许诺我娘,却听信夫人的谗言,信我娘和下人私通,背叛了他,从而任由他的夫人处置我娘。比之对他的很,我对他的夫人何氏更是深恶痛绝,是她的嫉妒,改写了我娘的命运,进而也改写我的命运!”
“为了给我娘报仇,我迫自己一夜间长大,用尽心思,终于做了宋玉芬的贴身丫头。宋玉芬可是何氏唯一的女儿,她很宠爱这个女儿,每每看到她们母女坐在一起说笑,我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凭什么她们可以享用锦衣玉食,仆从簇拥,我和我娘却卑微地活着?”
“宋玉芬出嫁,作为她身边的大丫头,我自然陪侍在侧。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何氏后悔,后悔当年那般对待我的母亲。”
“没人知道我心底的想法,我也不会让人知道。我隐忍着,一步一步实现着自己的计划。上天怜我,终让我如愿以偿。宋玉芬早早就死了,何氏闻讯,大病一场,没多久也一命呜呼。我高兴极了,高兴她们母女得到了报应。”
说着,她的眸光落在顾耿枯瘦的脸上,她的声音有所缓和:“你是不是觉得我心如蛇蝎?”笑了笑,她唇角浮现出抹冷笑:“我若心如蛇蝎,就不会让慧丫头活到今日。你说我苛待她?没错,我是苛待她,可是我再苛待,也没少她吃喝!所以,你的指责,我不接受!”
“日子原本就那么好好的过着,却没想到突然有天大的喜事降到我们头上。侯爵之位,那可是侯爵之位,你却不要,更不许我们娘们去想……”杨氏说到这,院里倏然传来于妈急切的声音:“定国公主,熠亲王,夫人已经安置老爷歇下了,你们不能……”连城犀利的眼眸盯在于妈身上,冷冷道:“滚开!”
于妈想着杨氏在屋里已听到她的声音,加之连城的目光太过凌厉,于是,不情不愿地招呼翡翠站到了一旁。
“你不是不能说话吗?我就说顾仁怎么不见了,原来你让他去请顾连城那个小践人过来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她吗?”压低声音,杨氏盯着顾耿,怒声说着。她音落的同时,房门蓦地被推了开,连城和皇甫熠相继走进屋里。
“二叔!”疾步走向床边,连城看都没看杨氏,直接道:“滚一边去!”
杨氏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在抬眼间,接触到皇甫熠淡然的视线时,吓得身子一颤,闭紧嘴巴,起身朝其福身一礼,退至一旁而立。
为顾耿把完脉,连城眸光如电,直刺杨氏面门,脸色冷沉,一字字道:“你给我二叔下毒!我知道你不是个心善的,可没想到你竟恶毒到给如此地步!”杨氏强忍镇定,急声道:“连城,你不喜欢叔母,叔母不怨你,但你也不能因为你的不喜欢,就这么诋毁叔母啊!”
左手轻一抖动,连城掌心多了个精致小巧的玉瓶,“我是不是诋毁你,等会你自会知道。”说着,她打开瓶盖,往掌心道出一枚有黄豆那么大的乳白色药丸,塞进顾耿嘴里,眸色关心,声音温和道:“二叔,服下这枚药丸,我再帮你扎针,你体内的毒,就会彻底清除。”顾耿在连城的声音从院里传进屋时,眼里就已聚满泪花,这会儿听了她的话,登时一个没忍住,浊泪夺眶而出。
杨氏脸色煞白,想要离开,奈何双腿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咽下药丸,约莫过去一刻钟,顾耿感觉体内有股暖暖的热流涌动,禁不住试着动了动四肢,发现除过体虚之外,他的手,他的双腿,都能慢慢活动了,连城拿过他枕边的绢帕,帮其拭去眼角的浊泪,柔声问:“四肢能动了吗?”
顾耿张了张嘴,道:“可以。”听到自己嘴里有声音发出,他先是一怔,跟着又道:“是顾仁请你过来的?”
“嗯。”连城点头,从袖中掏出针囊,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银针,她道:“二叔,我现在要给你扎几针,会有点痛,你忍忍。”顾耿气息虚弱,轻“嗯”一声。挽起顾耿的衣袖,裤腿,连城动作娴熟,根根银针,瞬间扎在了顾耿的几处穴位上。
半盏茶的时间一闪即逝,连城逐一拔下银针,与顾耿道:“二叔,我扶你坐起。”伴音落,顾耿已被她扶起,面朝门口方向,盘膝而坐,连城红唇微抿,右手微微运转真气,随之按在顾耿背上。
“噗!”一口黑血,从顾耿嘴里蓦地喷出。
连城收敛真气,脸儿上浮现出一抹浅笑,道:“二叔再服用几日滋补身体的汤药,身体便会恢复如常。”
“连城,二叔在这谢谢你了!”接过连城递上的绢帕,顾耿拭去嘴上的血渍,靠在枕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锁在杨氏身上,良久,他对着门外缓缓道:“全都给我滚进来!”于妈,翡翠等闻言,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老爷,你这是……你这是要做什么?”杨氏声音微颤,看向顾耿怯声问道。
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