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培不由大笑起来,说他后继有人了。他为何如此说呢?因为黄菊的哥哥黄灿是学建筑的,不爱古玩,只因日本人占领北平,暂在古玩店照料而已。蓝文静立马吩咐下人筹备家宴,并派人去古玩店将黄菊的哥哥及大管事昂一朝叫来家陪贾思远吃饭。
宴席上,哥哥、嫂子对贾思远很满意。昂一朝特别赞赏贾思远,说他将会对贾思远倾尽所学。五岁的黄俊一个劲叫他贾叔叔,一个劲叫他吃菜,黄菊乐得一个劲揉黄俊的头。
饭后喝茶时,蓝文静把黄菊和贾思远拽进房间,催他俩把婚事办了,他俩都表示等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再结婚。
当晚,黄菊告诉父母:“明日中午,贾思远的堂兄贾雨要来我家吃饭。”说贾雨是王府井丝绸店老板王栋的妹婿,是大财主伍卓群的外孙子,在北平有钱有势。蓝文静说:“是不是几个抓枪的人威胁你离开他的那个贾雨?”黄菊说“是”。蓝文静气愤地说:“不接待!”黄金培说:“贾雨也是被逼的呀,不能在贾雨身上出气呀!再说人家是贾思远的亲堂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不接待不也伤了贾思远吗?”黄菊连声说:“是,是,是嘛!”蓝文静平静下来,说明天要黄菊的哥嫂相陪,她们两位老人就不参加了。
第二天,贾雨在二十个便衣队保护下坐一辆黄包车到了黄菊家,自是一番寒暄、热闹。在中午的宴席上,黄灿、柳霞、黄菊都很有礼貌地敬了贾雨的酒。贾思远和贾雨相见,双方都百感交集,互问了一些家庭情况。贾思远说不日要去拜望婶母,贾雨说他娘身体状况不佳,厌烦见人,现于外地疗养,待接回北平后,定请贤弟去寒舍一叙。贾思远料想别有隐情,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喝茶时,贾雨大谈****抗日的局势,说日本战败是早晚的事,建议贾思远、黄菊今后能为国民政府効劳,或进入军界效力,不要搞古玩。黄灿、柳霞不喜欢谈军政两界,托辞离开。贾思远则故意说:“小弟很喜欢古玩,无心军政。即使有意,也无门可入。”贾雨来劲了,接口说:“哥哥有办法,哥哥有几个亲戚朋友均在军政两界担任重要职务。”贾思远说:“如果小弟对古玩生厌了,还得请哥哥帮忙。”贾雨连说:“应该!应该!”黄菊说:“我和思远在北平官场上没有任何交往,想吃口平安饭,就全仰仗哥哥扶持了!”贾雨又连说:“应该!应该!”
几个人又喝了一杯茶后,贾雨告辞出门,贾思远和黄菊一直把他送出大门,给他找了一辆黄包车。贾思远、黄菊一回身进门,便衣队便拥上去将贾雨乘坐的黄包车围在当中。
一代一代老人们说,老人在临断气时要放一个挺屍屁。日本军国主义快要寿终正寝时,在挣扎时也要放那么一个挺屍屁。日本在北平的占领军司令部,怀着强烈的报复心态,要对吴南湖武工队采取歼灭性的打击。指挥官是山头钢大佐。他指使情报处一个少佐武田,花一千块大洋买了国民党军统北平站一个特务的情报:**武工队的联络点及八个小组的住宿地。
其实武田买的是国民党军统北平站的情报。这份情报来源于一个小特务之手。这个小特务叫朱思柱,背后人称“煮死猪”。他家离孙大有家不远。三月中旬,一次执行任务,他深夜跑回家,想同老婆亲热一下。在接近孙大有家院门时,听到孙家院子里有人在低声说话。凭着职业的习惯,他赶紧蹑手蹑脚侧耳对着门缝细听起来。只听一人说:“好了,不说了。明日晚饭后,你通知八个组长来碰头。到时候,你再详细地介绍一下。”另一个声音说:“好,不会误事!”他听出这后一个声音的人是孙大有,也知道前一个声音的人要出院门了,他赶紧退到一个拐弯的死胡同里躲了起来。
回到家,他像捡得了一座金菩萨,老是搂着老婆傻笑,压得老婆喘不过气来,老婆生气了,骂他在哪里鬼混到现在,又回来拿她寻开心。他傻笑着说:“别着急,我很快就会给你几十块袁大头!”老婆气得拼命把他推开,说死了转来生都不会有几十块袁大头。他轻声骂了句“真是穿衣长见识短”,就在老婆身边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下午,“煮死猪”猫到家里。天一黑,“煮死猪”就离开了家,一路忍住咳,闪到那条死胡同的拐弯处,露半个脸,用一只眼紧盯着孙大有家院门。一会一条黑影进了院门,一会一条黑影进了院门。他凑近院门想听,可堂屋门关着,半句也听不到。想转到屋后去听,他知道屋后是围墙,且围墙与正屋之间还有一条六尺多宽的窄巷子。想翻进墙去听,他一是没那个胆,二是没那个能耐。他只有坚守原地观察着。一个多小时后,那些人影又一条一条地出了院门,他数着,一共九条人影。他犯疑了,不是说八个组长吗,怎么九条人影呢?这个“煮死猪”脑子翻腾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八个组长加一个吴南湖嘛!他又想,孙大有家必是联络点无疑了。
翌日,他将这个重要情况向贾科长作了报告。贾雨像大热天吃了一盒冰琪林,立即派心腹邓占先协助朱思柱侦查武工队八个组的住宿地。直到五月十八日,邓占先、朱思柱花了两个多月时间查清了一切。贾雨和王栋一阵密商后,决定要庄凡出面将这重大情报直接卖给日本人,要他们消灭武工队。
庄凡是贾雨的心腹,邢一万死后,他当了情报组长。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