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郧地
冬初的时节,天气阴冷,天上挂着沉沉的云,无精打采地俯视着下方。
到了早晨的时候,街道上的人流开始涌动起來,渐渐的,车马流动,喧嚣声逐渐响起。
钟府的门人揉着眼睛,來到了门室。
尽管天是阴沉的,终究还是有些亮了。
“笃笃笃,,”敲门声。
门人正扫着落叶,道:“谁啊谁啊。”
“是我。”
“老爷。”门人丢下扫帚,麻利地卸下了枷锁,果不其然,钟函正站在门外。
钟函对着门人微微笑了:“早。”
“早,您早,”门人有些疑惑地看着钟函离开的背影,怎么是从外面进來的呢。老爷是从后门出去的。买早饭。
可是,也沒见的他提着东西啊。
门人摇摇头,想不通,拾起扫帚继续打扫。
钟府的仆人都已经忙碌起來了,看见钟函,纷纷行礼,尔后有些好奇惊讶地看着的钟函。
屋子里的铜镜反射着光,燕惠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仪容,镜子里慢慢走近了一个人影,手扶着门框,犹犹豫豫的模样。
燕惠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漫上來一层水汽,尔后戴上了玲一直朱红色垂珠的耳坠。
钟函看着燕惠的背影,心中的内疚感铺天盖地的袭來,好像都可以将和韩懿在一起的放松感排挤的一干二净。
或许,这是一个违背了誓言的男子,内心的矛盾与挣扎,钟函站在门口,离自己的结发妻子仅仅是几步的距离,然而,却是不敢迈过去。
燕惠回头,眼眸明亮。
钟函心中一震。
慢慢地,她向他笑了,一种笑容,又是一种悲伤后的凄然。
钟函看着燕惠,笑不出來,扶着门的手,缓慢地放下了。
铜镜闪着光,女子的侧脸,男子的低头。
伊人依旧,红颜不再。
惘然初识,此番,又如相见。
只叹,经年爱恋,可否还存。
钟仪面色淡然地看着二人,钟函,燕惠似乎依旧如同往日,二人交谈,温声细语,毫无间隙。
轻轻的叹息,明明心中钝痛,为何如此。
饭毕,钟仪去书房取出书细读,钟函也进來了,喊了钟仪一声。
钟仪转过头來。
他似乎从认真的观察,了解自己的父亲,,小时候,是他的光环遮蔽了他,少年时候,便是他的温和宽容,如今,他却察觉了另一种情绪。
钟函微微笑着说话。
钟仪低头看书,简单的附和了几声,便欲离去。
钟函拦着他:“怎的。爹爹打扰你看书了。”
钟仪摇了摇头:“沒有。”
“听爹爹奏一曲琴罢。”
钟仪此时竟然微微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调完曲调,钟函稳稳地端坐着,腰挺得很直,黑发用白玉带束起,他十指瘦削,干净白皙,生的极为好看。
钟函弹奏的,是一首古曲,琴声温润,如低声细语。
然而,弹奏到后段,手势一变,全然成了哀然的调子。钟仪站在钟函的身后,只看到他干净的眉骨。
钟仪无心听曲,心中被黑暗的忿然与憎恶填却,多想厉声责问,然而,数年的养育之恩,燕惠的包容,让他只能忍气吞声,不再提起。
或许,在他原谅他父亲之前,钟仪再也无法像儿时那般认真地去聆听父亲的琴曲了。
视线胡乱转着,曲调已然升高。
钟仪看见了几个红紫的印记,有些疑惑。
“如何。”钟函抬头,看着钟仪。
“……?”钟仪有些茫然,原來,一曲已经结束了。
钟函眼里浮出几丝失落:“沒有认真在听吗。”
钟仪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此时还有蚊虫。爹爹颈上被咬了,要涂一些药膏了。”
说完,并未觉得一丝不妥,却看见钟函慌乱的模样,他一把捂住了脖颈,脸也登时红了起來,结结巴巴道:“……好,好的。”
钟仪有些狐疑地看着钟函不自然的神色。
如此相处,便过了十几日。
清闲在家,有次无意中听到燕惠同阿蓉的对话。
“夫人,近几日似乎咳嗽的次数少了不少呢。”
燕惠正理着收回的衣服,笑道:“那是因为小仪回來了,心里高兴。”
阿蓉笑道:“是啊,小少爷常年在外,这样的日子,还是多年前的模样。”
钟仪站在走廊外,不远处的莲花灯微微闪光。
冬日中旬,记得是个难得的晴天,小花在外面打着滚,活脱脱的小猫淘气模样。
钟仪眯着眼睛,看着围墙下的一丛杂草。
“小少爷,小少爷,哎哟,总算找到您啦,正厅里面來官员了,”
钟仪站了起來:“官员。作甚。”
老刘管家皱皱的脸上浮现笑容,道:“说不定是小少爷要做官啦,”
钟仪微微皱眉,赶紧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去了正厅。
正厅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似乎都是安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韩懿坐在上首,钟函站在他身旁,一个朝廷官员正鼻孔朝天地看着钟仪,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了玉牌。
钟仪看清了上面的字,便上前,行礼。
有人递上了锦盒,那人打开,取出帛书,粗声粗气地念了一遍。
钟仪尚未听清,就被人浮起,披上了官服,又递上一屉官印,文笔之类用品,糊里糊涂地被摆弄了一番。
恼怒却不好当场发作,才冠上了官帽,正厅里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