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只是陆茵心中隐隐的莫名的不安的话,那么春节回来一上班,她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angel没有带任何东西来给大家吃——当然,这个陆茵怎么好说出口呢,别人还以为她是馋死鬼。但是就是不正常,平日里只要谁回趟家或者出去玩一次,必要带些东西来分给大家吃,这是惯例了,再不会做人的人也晓得在淘宝上买点东西装作是带来的,更何况去年一直找各种名目带这个带那个来的angel呢?
而且,angel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起码陆茵觉得她是感觉得很明显的。往常angel总是叫她yina姐,她是部门里唯一一个这么叫自己的人,所以陆茵对这个称呼格外敏感。然而过年以后,angel在她跟前跑来跑去的时候少多了,即便是要找她,那也是直接叫她yina。
angel的位子也悄然离老板近了许多,她本来只是个实习生,按照tab的惯例,实习生是有专门集中就座的位子的。年后才过了不到一个工作周,她便突然搬到了陆茵附近之前薇薇安的位子上尽。
这个变化让有些事情变得微妙起来,这不再像一个称呼和一点吃食那样隐晦,须知位子在这个圈子里彰显得是在部门里的地位和老板心中的分量丰。
薇薇安走后,她的位子一直都空着无人染指——因为无人敢说,她们就达到了薇薇安曾经在老板梁傲伦心中的位置。
现在由一个小实习生来坐,耐人寻味。
陆茵没有去问梁傲伦,按兵不动。
倒是郭瑟琳先沉不住气,这天又邀了陆茵一起午饭,陆茵看她从出办公室的脸色就不太好,小心问道:“又是谁惹到了郭大秘?”
郭瑟琳气冲冲道:“真是刚赶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
陆茵心中一动,联想到近日种种,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说穿,装作不知道:“谁是豺狼,谁是虎豹?”
郭瑟琳白了她一眼道:“我说你啊,每天不要光埋着头在那里做事情,也要看看别人在干什么。”她疾言厉色,教训了陆茵一顿。
说起来她比陆茵还要小,行政级别也要低,陆茵强忍着心头的火陪着笑道:“我这个人笨,只能埋头干活,话说到底怎么了?”
郭瑟琳做了一副不跟她计较的神情道:“你知道吗?angel搭上我老板了。”言语中愤愤,“你说她是凭什么啊?不就是年轻貌美吗?可是tab比她年轻貌美多了去了,要说薇薇安人家还是真的有background的,又是海归,她凭什么啊?”
郭瑟琳从来没有这样的愤怒过,哪怕她口中的“我老板”梁傲伦已经有过那么多她知道的绯闻。
陆茵冷眼听着,她觉得她的愤怒比郭瑟琳少多了——女人只会因为一个与自己实力接近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气愤;而陆茵,满心的荒凉。
难怪,整个春节,他们只在微信上聊过一次。
他真的需要那么多的爱,然而也填不满他的荒芜。
就连才20岁的angel,他也要下手么?
angel不过是一个本科生,即便是上海本地弄堂里的姑娘,精明是天生的,也才刚刚20岁的涉世未深,怎么抵得住他的攻势。
陆茵想起那时的自己,那个初夏,闷热而让人烦腻,她每天的心情都是外面炙烤而内心冰凉,原以为她来tab是一个错误,她本来就不适合这里,她不够聪明,也不美丽,不懂得做人不懂得逢迎,所以被发配到支行里站前台。
他像天神临凡一般出现,含笑走在她的面前,像她伸出手,拯救她于水火当中。少女之心,安有不动的道理?
想必此刻的angel也是一样。
只不过陆茵生性是个低调的人,遇见梁傲伦时又大得几岁,不比angel20岁青春的热烈,什么都放在脸上。
其实郭瑟琳不说,陆茵也感觉得到angel变得颐指气使起来。尤其是这种变化并非日积月累,而是仅仅经历了短短几天的春节假期,显得尤为突兀。
这姑娘,现在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甜蜜呢,陆茵心中叹道,完全走了神。可是她怎会知道,这世上真正幸运的人那样的少,灰姑娘的故事之所以经典流传,是因为那是存在于人们心中的美好愿望,难以真的实现。
郭瑟琳不满地推了陆茵一把道:“喂,你在想什么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
陆茵心中不知怎的一阵烦恶,郭瑟琳对她永远是这种态度,若说当初她刚进零售银行销售部的时候,她还是个拘谨畏首畏尾的小丫头,见了郭瑟琳这种气势是又惊又怕,几乎离她三米之外都要以敬仰的目光去她荡来荡去的香槟色头发。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郭瑟琳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不过是一个秘书,她的确代表和象征着老板,可是她并不真的是老板。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大
呼小叫?陆茵的心情本来就不好,郭瑟琳的娘娘病由来已久她本来是已经忍了两年相安无事,此刻胸中的恶毒汹涌地爆发了出来。
“我在听……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努力工作何尝有出头之日呢?”陆茵忽然叹道。
“嗯?怎么说?”郭瑟琳狐疑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你解释给我听,出头和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她虽然面上带着一丝笑,但是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仿佛陆茵若是讲不出个子丑寅卯就证明刚才就是没有认真听她说话一般。
陆茵不易觉察地蹙了蹙眉,这种被质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