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傲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来代理秘书。”
他没有多说,他想她现在已经足够聪明,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明白哪些。
陆茵倒吸了一口气道:“那angel呢?”
梁傲伦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慢慢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陆茵与他对视,她是他教出来的,他在想什么,她也是知道的。
陆茵回到位子上,其实很认真地想了想,她到底要不要帮这个忙。所谓临阵换人,对于她来说根本是不存在的——本来就应该是她代理秘书,可以说是她一手举荐了angel丰。
之前她的确是想让angel出丑出错,借机除掉她,而且她吃定郭瑟琳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在交接的时候必定会动些手脚,如此便是借刀杀人,跟她看起来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但是,梁傲伦一定是看出来了,他刚才那么深深地看着自己,而且angel代理秘书是她促成的,他一定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虽然她也可以解释得天衣无缝——是郭瑟琳与angel的交接没有做好,是angel自己办事能力不行,是她好心好意想给angel露脸和锻炼的机会。
可是,她现在每一分成熟,每一分聪明,都是从梁傲伦那里历练出来的。她私下里有什么想法,于他实在是一清二楚。
与其说他没有对angel发脾气,不如说他没有对她发脾气。
这样就是她要的结果啊,他会很明白她的价值——不止是一个可以陪他上,床的女人,她才是他的左膀右臂,足够的聪明,足够的能干,足够的忠心待在他身边。
然后,她应该很高兴才对,除掉了angel,松动梁傲伦对郭瑟琳忠心的信任。可是,陆茵发觉,一点都没有。
她甚至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请病假——算计来的亲近,就好像看着自己写下的情书,原来是不会感动的。
angel在年后头一次主动找陆茵说话,眼睛哭得肿肿的,声音又沙哑又委屈道:“yina姐,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从yina姐到yina,又从yina回到yina姐。
陆茵浅浅地拉开一个微笑,不是给angel,是给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果然什么东西都是流动的,得勿喜,失莫悲,说不定明天就能掉个个儿。
陆茵还是答应下来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地因为这一顿合该是angel请,好歹她能省下饭钱。
这么想着陆茵也不客气,便提议晚上两个人去吃日本海鲜料理,angel哪里吃得下,倒是陆茵一个人在吃。
“yina姐,你说allen是不是生我气了?觉得我太笨。”angel可怜巴巴地对着正在喝第二碗牛尾汤的陆茵道。
陆茵放下勺子——吃人的嘴软,她还是要好好说话的,“不会的,老板每天事情那么多,怎么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她算是说了一半的真话,老板是不会记得你做的好的小事,当然更不会把这些事记入到你年终升职加薪的考虑当中,如果你自己不据理力争的话,但是不代表不会记得你做的任何一件错事。
angel一听眼睛一亮道:“那你说allen会不会以后就不给我机会了啊?”
陆茵心想,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当然,她不会这么去说。她停了停,笑道:“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个就不好说,但是如果是你,就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angel虽然话是这么在问,但是很明显抿着嘴掩不住害羞和高兴。
陆茵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深知自己抓住了点——这并非她多么得善解人意,洞察人心,而是这些,根本都是她经历过的。
“你不觉得老板很喜欢你吗?”陆茵意味深长道,说完便仔细地观察着angel的表情。
果然angel的脸瞬间就红了,不好意思道:“啊。。没有啊,我觉得老板对谁都很好啊,而且,我都觉得allen都不太认识我啊。”
陆茵微笑着听着,angel一定还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圆滑,可是她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她,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同她一样的单纯。
“老板是对谁都很好啊,不过在他的部门里待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他很明显很喜欢你的,加油啊,争取留下来。”陆茵轻描淡写道,“其实你也知道,在tab,老板喜不喜欢你其实比你工作的表现重要得多。”
“是吗?”angel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陆茵,如瀑布般的长头发又顺又直,陆茵心中感慨,年轻真好。纵然自己也可以通过每周去做护理来获得这样的一头长发,又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公司任它这样地飘扬,给人留下不专业的把柄呢?纵然她如今已经越来越会化妆,再出神入化的眼影和眼线也换不回当初像angel一样清澈的眼神。
但是,她发觉自己并没有不
忍心,她还是笑着告诉angel道:“是的啊,老板让你代理秘书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啊。你看郭瑟琳也做了很久的秘书了,一毕业就在这里,一般来说秘书不会做超过三年的。”
angel听明白了她的暗示,脸红扑扑的,像是在竭力抑制激动的情绪。很小心地问道:“你是说郭瑟琳会转岗?”
陆茵摇摇头笑道:“不知道啊,没听见她说过,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在tab只有变动才是永恒不变的,谁都可能转岗。”
她这个话毫无问题,即便angel把它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也没有关系。但是angel却把它当作陆茵的暗示,恍然大悟般地不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