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茵的脑子里纷乱,无数个念头在权衡搏斗。他不想看到她,那自己是不是走掉最好?毕竟人家现在生着病,何必惹他动怒岂不是病上加病。
而且……自己这算是什么呢,确实很奇怪,难怪他生气……之前说的那么决绝,又莫名地从另一个城市跑过来,而且她还是要走的不是吗?
陆茵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茫然而绝望。她慢慢地起身,轻声道:“对不起啊,我只是听说……你有天淋了大雪,不太好……所以就过来看下。你要是生气的话,我就先走了,反正王阿姨在这里也能照顾你。尽”
邵翌文却不放手,盯着她道:“所以要是没有人照顾呢?”
“……”陆茵想说,怎么可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人照顾。邵翌文见她不说话,突然一扬声道:“王阿姨!丰”
王阿姨立刻就推门探头进来,满面笑容道:“小文呐,怎么了?”转眼就看到散落在床上的包子,脸色都变了,还没得邵翌文说什么,声音一提道:“哎哟,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说话的吗?”
邵翌文不理会这话,直接道:“王阿姨你忙完回我爸妈那去吧,她过来了我这边就不用你每天跑来跑去的照顾,那边也离不了你,你待会弄完就走吧。”
他这么说了,明显是要掩饰冲突,陆茵没办法,只要一闭眼横起心把这责任给担了道:“不好意思啊阿姨,我刚才一失手没拿稳……一会我来收拾。”
人王阿姨一秒钟的时候由悲转喜……她用很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茵一番,笑道:“我知道了,菜冰箱还有这两天的,我就不过来了。要什么东西小文你打电话给我啊,我洗个手就走的。”
嗳……陆茵想拦没拦住。门快速地就关上了。
这……
两个人一时间又都不说话,邵翌文坐在床上,也不看她,头偏向一边生着气,两手按在床两边,短发桀骜着。
陆茵站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去看他,生怕他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又会狠狠地瞪过来,她真是怕他那样。“要不……我先走?”陆茵觉得,他刚才让王阿姨走时说的话,明显是生气的时候才会那么说的啊,她还能像几年前那样当真?
她话音刚落,这个要走的苗头刚刚露出来,只觉得手腕上一紧。陆茵的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就准备挨骂——至少又是脑子不好什么的吧。
可是,没有。
她只看见,他的眼眶是湿的。
陆茵竟然不知,像邵翌文这样的人,也会为她流眼泪。
她一直以为,会流眼泪的只是她,只是几年前的她而已。即便是她,到了如今,也为别人,流泪的少了。
她狠了狠心肠道:“你看,我们不在一起了……其实从来也没有在一起过。以前,也不过是我不懂事总是缠着你。”她顿了顿,在想要不要用力甩开他的手,她真怕自己再在这里站下去就会心软,就会违背此行的初衷。“你放开吧。”
放开一双手,也放开过去。你和我,都会走向未来,放与不放,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何不放开过去,放过自己?
“你知道我不会的。”邵翌文说的那么简洁那么简短,陆茵一时间大急,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情愿面对一个炸毛的小男生,又哭又跳道:“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你看我都生病了你怎么能丢下我……”以前陆茵回想起她的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总有种头疼的感觉。
但是她刚刚发现,其实这样很好,起码能让你走得不回头,冷酷到底。
头疼,比心疼好受。
“过去的事……你就真的没法忘记吗?”邵翌文半晌后道,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你告诉我,我也好死心。”
陆茵乍然听到死心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好像心里很委屈很委屈一样。好啊,原来他对死心是有准备的,比她有准备得多。
可是挺好的啊,她是需要自己死心,这样自己也好过一点。
无法相信未来,那么就不是一段好的感情。
坏的感情,是让人连奋不顾身的冲动都没有。
可是心里还是会疼啊,疼得有点像背后生生挨了一锤,整个背上放射性的疼痛,蔓延到心跳,蔓延到呼吸。
陆茵深吸了一口气道:“谁说的,我忘得了,我正是要把过去都忘掉,包括你在内。
”他是她的过去里面,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今天她成为她而不可或缺的成分,她的过去与他的过去血肉相连。
陆茵悲伤地在想,所以说,我竟然还在爱着你。如果不爱的话,我今天说这话就不会这么难受,不像她跟初恋的男朋友说的时候那样的烦躁不堪,不像她跟梁傲伦说这话时心里的灰心和决绝。
邵翌文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渐渐地松了。
陆茵站了一刻,觉得应该也讲清楚了,可以走了。只是终究是舍不得——这一转身必定就是天涯路远,她还是想再看他一眼。
谁知这一转身,她竟然发现邵翌文靠在床上,脸色苍白而又潮红——明显是高烧的症状,眼睛却亮得出奇。
“陆茵,你的心可真狠。”
他一直都是她的老板,他一直脾气都很恶劣,他一直拥有那么多,比别人好的出身,比别人好的容貌,比别人好的工作,她原以为,他这个人,也没有什么舍不下的,因为拥有的太多,他何尝能感受到人世间的心狠与否呢。
所以这一惊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