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阵阵灵威而出,引天动地,搅得滔滔河川,浪卷不止,漩涡成流,方圆十里之内皆是魔光闪烁,刀影成群,又有耀眼火龙,与黑雾对撞,凌空之上,光彩熠熠,天地齐齐为暗,声势好不骇人。
林宁几人疾驰赶来,登时皆被这宏大场面给惊住了,可林宁细下一看,却是暗叫不好,他神识比之在场其他人都要强大,所以他能隐约感到远处斗法之中,有一道气息越发紊乱,甚至险些不支。
而那气息却极为熟悉,想来应该是清心道人于战局之中落了下风。
林宁心头一紧,忙对其他三人催促道:“快些,清心前辈就要支持不住了。”
清川和左绫互视了一眼,却都心有余悸,左绫忽而上前一把拉住他,担忧道:“我等只是筑基修为,然对方却是结丹中期境界,即便我等去了,又当如何?难不成白白送死吗?”
林宁微眯起眼睛,淡淡瞟了她一眼,问:“你怕死?”
“你若想死,你自己去死便罢,又何须强拉住我等?”左绫一时气结,面对着此问,她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怒声斥责了一句。
清川站了出来,却盯着左绫,一语不发,他与师父之间因此事隔阂已起,即便他心中再有愧疚,也绝不可能回到以前那般相处之日,但若要让他就此看到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师父因自己作孽,而陨落在自己面前。
他于心何安,于心何忍啊?
清川忽然想起数十年前,离师之际对师父所说的那一番话,说什么为求寻仙大道,为突破修为,天大地大,他不甘在这样一个小镇浑噩度日,他说若有朝一日,待自己修为大成,定会回来孝顺师父。
可师父对于他这番说辞,似有意责备,却又无力哀叹,最后只得无奈摆摆手,任由去留。
那时的他桀骜不驯,浑然一身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气,自不知师父为何而叹,可在外经历了这么多,他现在终于懂了,那是师父舍不得他突然离去啊!那是亲人之间才会生出的眷顾和牵挂啊!
这一走,整整三十多年。
独留师父一人整日整夜为自己牵肠挂肚,徒增伤感,他几乎能想到每个深夜,师父在禅房内负手望天,悲凉叹息之景。
至今,他才体会到师父其中的用心良苦,再看自己眼下的所作所为,可有当初承诺的半点孝顺之意?而自己焉有半分愧疚之情?
正是因为师父待自己太好,这么多年下来,才让自己生出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错觉来。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对着林宁道:“道友,我们走。”
左绫见此,面露挣扎之色,眼见对方三人转身就要离开,她忽然开口喊道:“我,我也去。”
林宁展现一抹微笑,淡淡颔首。
须臾,四人顺着那远方灵气波动而来,当空看去,乃见一玄衣男子,萧索而立。
他虽伤势加身,气息不稳,然衣袍飘媚,超脱淡然,于对方大战,生死之际,脸上却不见丝毫波澜,平静得一口古井。
如此清脱洒秀,胆识超群者,却因清川一人而大动肝火,不惜身体。
此情此景,落入清川眼里,他只觉眼前生起一阵朦胧的泪雾,心头有说不尽的酸楚,他不断喃喃道:“师父,我知错了,师父,徒儿晓得错了……”
可四周轰隆不断,灵光爆裂,清心道人立在当下,只跟那魔修全神贯注的斗法,心无旁骛,又哪里能听得到他这自心中发出的忏悔之语呢?
“清川,你要干什么?”这时,左绫一声大叫,却见清川朝着他师父所处之位,凌空而去。
那四野之外,皆是魔光滔天,浑厚暴戾,便是以清心道人结丹修为,亦不敢沾染上半分,可清川不过筑基,居然连防御法器都未祭出,便直直冲去。
这下,不光左绫,便是林宁和苏瑶都变了脸色。
那魔光如虹,驰骋纵横,所向披靡间,就要将清川整个人给洞穿。
千钧一发之际,清心道人神识一动,当先窥探到了清川踪迹,他瞳孔猛地一收,大急:“清川,你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话未说完,他手上已是凝出一道法诀,指尖处的火光化为长龙,瞬息将至,便将清川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金色大涨,宛如天上太阳。
那魔光似长剑刺天,与金色光球在空中相撞,登时天地为之一暗,余浪滚滚而来,悴不及防下,将不远处观战的林宁几人皆是掀了几个跟头,险些从云端掉落下去。
而清心道人也因此击,面上一白,口中一缕鲜红溢出,他手扶着胸口,喘着粗气,强行压下闷痛,以神识慌忙探查,见得火焰金球内的清川毫发无损时,终于是松了口气。
这时,那与之对弈的邪眼真君却将魔光一收,瞪着清心道人,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区区结丹初期也妄想与本真君作对,还不快叫你那宝贝徒儿将噬魂珠交给我,否则我连他一起杀了。”
清心道人不愠不怒,稳住气息,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哼。”邪眼真君目露凶狠,却道:“你那宝贝徒儿早已背叛了你,如今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为何还要出手救这样一个逆子。”
“那是我与我徒儿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何须多嘴。”他望着邪眼真君,正色道:“我虽不知你到底是跟清川说了什么,又用什么手段蛊惑于他,才让他心性大变,但我知道,他无论怎么变,对我这个师父,心中却仍存一丝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