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菲的劝说下,程玉玲终于鼓起勇气,和她一起来到手术室门外。守在这里的,除了欧阳、势成和林雪,还有势清明,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欧阳与势成一边一个蹲守在手术室门口,势清明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头沉思。三个男人对于他们的出现,一点反映都没有。
林雪看到她们,顿时吃了一惊,急步走过来埋怨道:“你们怎么来了?”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着了谁。
程玉玲没敢开口,而是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
李菲焦急地问:“欣想怎么样?”
对欣想,她不会多放在心上,却关心这件事对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小家将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而势成陌然的态度,无疑已对她发出信号,他仍然未能放下欣想。这对李菲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该怎样挽回丈夫的心?
林雪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程玉玲的手哆哆嗦嗦地攀上林雪:“雪儿,我真不是有意撞你们的。”
极度的恐惧,让她一开口就露出了马脚。
林雪暗自吃了一惊,脸上却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嫂子,这种话你就不和我讲了,一会儿欣想爸妈要来,你和他们解释吧。”
程玉玲失望地松开手,想了想,转动轮椅来到儿子跟前:“成成,欣欣怎么样?”
势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连眼皮都没抬。
他刚刚回忆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却忽然发现了妈妈语言中的破绽,这个发现让他既伤心又担心,正打算要告诉叔叔婶婶真相,医生却下了欣想的病危通知,已到嘴边的话又被吓得咽了回去。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完全不是一码事,他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何况凶手是自己的母亲?
程玉玲不甘心,靠近一些拉拉儿子的衣裳,以引起他的注意:“欣想到底怎么样?”
“我又不是医生,我哪里知道?”
这一次势成有了反映,但却是十分不友好的反映,语气硬得能让人噎死。
儿子的态度令程玉玲吃了一惊,拉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开了,原本前倾的身子也不自觉地缩到了轮椅中,大祸临头的恐惧让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势成的心不觉软了,稳了一下心神:“妈,你赶紧让我爸将钱送过来,刚刚交的三万块都是婶婶刷的卡,要将钱还给她。而且三万块根本不够,你要早作准备。”
“这么多?”听到三万块时,程玉玲的心就已一痛,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再听到儿子后面的话,她的拒绝已经掩饰不住。
势成刚刚才平息了一点的怒火,顿时又腾上头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心疼钱?欣想现在如果花钱能治好,那我们真要谢天谢地了。你既然撞了人,不管是故意还是无心,该负的责任总是要负的。”
“故意”这两个字,势成加重了语气。
程玉玲心一惊,抬头看去,儿子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地刺过来。
难道儿子已经知道她的用心?
程玉玲顿时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不由自主地点头。
势成掏出手机递给妈妈:“赶紧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将卡送过来。”
儿子恶狠狠地声音如同要吃人,不由得程玉玲不接来,可一只小小的手机拿在手里却有千金重,她怎么也拨不出十一个数字。犹豫了半天,终于将手机往儿子身上一丢,放声大哭。
家里的那张卡,是她的棺材本,也是她最后的依靠,里面的钱连零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五十五万三千零二十一块五毛三,除了让儿子去帮她转存定期以外,她就没有让别人碰过,包括丈夫。现在要她拿出来,简直比挖她的肉还要让她痛苦。
林雪与李菲赶紧过来安慰,可程玉玲却越哭越来劲,扯着林雪的手,诉说自己的不幸,指望可以得到她的同情。可惜,林雪根本不为所动,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先给欣想治伤要紧。
程玉玲彻底绝望了,悔恨心痛交织在一起,越发哭得大声。
欧阳终于忍无可忍,猛的站起来,用手向外面一指:“这里是医院,要哭出去哭。”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
程玉玲的哭声嘎然而止。
势成见状,立即将手机递过来:“赶紧给我爸打电话。”
林雪的冷淡,程玉玲倒无所谓,可儿子也这样步步紧逼,却真的让她伤透了心。回头看看,侄女程佩与男友一直远远的站在一边,犹似一对看热闹的路人。程玉玲只觉得满目悲凉,她对他们好的人,他们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反而只有她一向看不起的李菲在关心着她、安慰着她,可程玉玲又感到这种关心犹似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让她难以接受。
“妈,你快点。一会儿欣想父母来了,肯定会交钱到医院,你就连改正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势成很不耐烦,一边说一边就将手机往程玉玲手中塞。
程玉玲哪里肯接?
李菲赶紧上前拦住丈夫,从包中取出卡递给他:“别让妈叫爸拿钱了,那是她最后的一点希望。我这卡里有五万块现金,明天银行一上班,我就将另外十万块定期去取出来。我还买了一些理财产品,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十几万,明天从部赎回。”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
势成没想到李菲竟然会这样做,一时之间倒愣住了。
李菲虽然场面上大方,但骨子里却很小气,尤其是对她自己特别苛刻。别看她外表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