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圣德皇帝亲下谕旨。
朕之幼弟,信王秦潇,自幼恭敏谦和,睿智顺达,扇枕温席。但苍天不庇,身染顽疾云云……加上其描述的病症拢共一百三十六字,但用几个字概括,大约是:朕的弟弟病了,找个大夫。
一时之间传遍朝野内外,甚至连边境诸国等地皆无人不晓,成为时下最是火热的话题。
且皇榜标明了,一旦治好了这位痴傻信王爷的病,便能至此平步青云,皇帝钦赐爵位厚禄,荣耀加身。别是恩宠。
顾莲九坐在汀廊下喂着几尾彩锦,瞧着一批人志得意满的进了倾梅院,一批人垂头丧气的走出来,随后又一批人进去……
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王妃,您说这皇上这是要治信王爷的病呢,还是瞎折腾,巴不得他早点死呢。”一旁,清酒讷讷道。
“嘘……”顾莲九忙吓得止声,低声道,“现下人丁复杂,府里乱的很,你不要命了不成。”
“是。”清酒忙咂咂嘴。
片刻又道,“您说这是什么病,奴婢瞧着信王爷的身子骨可着实不像寻常那些体弱多病的,他身子瞧着还挺健壮的样子。即便是其母胎里带下来的毛病,怎的人前还好好的。与寻常人无异。偏偏脆弱的好似纸糊的一般,一碰便碎?一剂春药便能令其丧了命?”
“不止这样,昔时我与他洞房花烛之时,他不过喝了一小杯冷酒。便当即吐血,险些殒命,幸好及时醒过来了。若不然,这今日被禁足的恐是我了。”话毕,顾莲九瞧了瞧紫竹院的方向。
“不会吧,一杯酒?”清酒的面色十分的怪异,顿了顿问道,“您确定不是您与他洞房花烛之时用力过猛……”
顾莲九当即一个死鱼眼翻了过去。
“我与他还未行过夫妻之礼。”顾莲九淡淡道。
“啧啧,看来坊间说的是真的,这信王爷那里确实不大行,若不然如何放着您这样的美人独守空房……”
“……”
半晌,顾莲九凝神道,“其实你所说一点不错,我也早便怀疑,什么病能病的这样蹊跷,那日,听着诸太医会审,其说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体内经脉杂乱无章,甚至有逆行的,且五脏六腑竟犹若一个八旬老翁,无甚滋润,几欲枯竭,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片刻,又道,“天下几时有这样的病?若真是病了,还病得这么严重,无药可医的情况下,你觉得寻常人又会怎么做?”
“应是用千年人参灵芝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来吊命吧,多活几天十几天。”
“是了,但你且反观咱们的这位信王爷。”顾莲九眯了眯眼眸。
清酒一怔,道,“莫不是他自暴自弃了吗?”
顾莲九摇了摇头,道,“不,除非是他知道用那些子的灵药也是枉然。”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中了一种极特殊的毒。”
“信王爷好似幼年之时最受先皇宠爱,若奴婢没记错的话,昔时听奴婢的阿娘说过,他刚出生之时,先皇便喜不自胜,大赦天下,甚至封了亲王,这可是咱们大楚皇朝第一个能有这般恩宠的,竟还有人有如此胆子竟给他下毒不成?”清酒诧异道。
顾莲九霎时笑了,“听你这般说,我倒是越发的肯定了,后宫争斗尤其激烈,特别是关乎子嗣的问题,区区一个八皇子,竟能受到这样的荣宠,难道还不够惹人注目吗?且要知道,有时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顾莲九凝了凝眉,望着又一对的人朝着倾梅院走去。
或许……这一场病危着实另有玄机。
彼时。
西荒,茫茫林海如风。
一个头戴斗笠,后背竹篓的魁梧男子顺着一片的鸟无人烟,亦步亦趋走了出来,荆棘划破了衣衫,浑身肮脏的犹若一个乞丐,只那一双眼眸别是苍凉之意。
西北边陲,祁云镇。
那张皇榜提了贴了小半月,无一人来揭,告示前的衙役坐在樟木椅上打着哈欠。
那人缓步走了过去,将皇榜一把掀下。
“次啦”一声,竟惊的那衙役骤然睁开了眼眸。却瞧见面前那形容邋遢比乞丐还不如的男子,不由得嫌恶的皱了皱眉,道,“走走走,你个臭乞丐瞎凑什么热闹?”
那人却纹丝不动,立在原地。
“你竟听不懂话吗?这皇榜是你能揭的?嫌命还不够长吗?还不给老子滚?我操你娘的!”那衙役顿时怒了,朝着乞丐拳打脚踢。
乞丐一双眼眸若电掣雷池,静静的注视着那衙役,竟是缩了缩眼眸,唇边一丝怪异的笑靥,当即放下皇榜转身离去。
“啊!”
还未走两步,骤然听到身后那衙役一声惨叫。
“这,这什么鬼东西?”他的胳膊处,一只褐色的若指甲盖般大小的甲虫破肉而出,犹若裁纸一般,鲜血霎时用了出来,他瞧见那只甲虫的一对异常坚韧的爪子犹似耀武扬威的挥了挥,又钻了进去,了无生息……
“那叫金甲炙心虫。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的话,半柱香便能寻着经脉,没入人的心脏里,届时药石罔效,老夫也无能为力。”那乞丐淡淡一声,随即继续朝外走去。
那衙役当即脸色惨白一片,哭丧着求饶道,“神……神医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要小的做什么都可以!”
那人的步子又顿住,竟淡淡然道,“也罢,你唤我一句爹爹便成。”
那衙役当即愣住,半晌回神,跪下道,“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