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郑序妍的有钱人,住在城里,每日喝那种保健品,擦擦抹抹地内外兼护,容颜保持得不错,心里上感觉年轻了不少。虽然儿子都已经二十几岁了,看上去她却依然像个大姑娘,走在大街上,别人都错以为两个是姐弟关系。你想想看啊,她既不用招惹酷暑,与其过不去地挥锄头,也不用招惹寒冬,与其较劲地抡大镐。有吃有穿地不用四下张罗什么,既不在风里走,也不在雨里行地怎么会不年轻呢?
她有一个从小的姐妹,住在乡下,叫李三顺。多年没有登门的乡下妇女,有点想老朋友了,带着孩子,挎了一些土特产来看她。
李三顺又黑又瘦,头发又焦干又凌乱,脸上褶褶皱皱地牙齿都掉好几颗了。郑序妍仔细端详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认出来,有些心痛地连声叫道:“我的天,我的老天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什么样的风,什么样的雨,什么样的岁月,竟然如此无情都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几乎就要掉下泪来,急忙把娘俩个让进屋里。
看着李三顺未老先衰,就像秋天里,在冷风中哆嗦来哆嗦去就要耷了脖子的蔫巴花朵,一阵心酸涌上了心头,便向她喋喋不休地介绍起那种产品来。转动着身形,扭动着腰肢,对李三顺说:“我现在一天什么都不干,坐在家里喝这种饮料,既把钱赚到家了,又给自己养颜了。一举两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也加入我们的这个团队吧!”
李三顺看看人家,又望望自己,很没有自信地说:“我怕干不来啊!”
“有什么干不来的,只要你长了一张嘴,就能干得来。”郑序妍给她信心,“我跟你说啊,只要你买了一套这种饮料,并宣传给身边的人,就可以了。且你宣传的人越多,赚的也越多。到时,你不但变得年轻漂亮了,还坐着把钱赚了,一举两得,就像我一样。”她眨着人造的双眼皮,扬着拉了皮的一张脸,挺着人工隆起来的高鼻梁,“你看看我,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越来越年轻了,这都得益于这种东西,没有它,就没有我的今天。且我还告诉你啊,我们的团队很多,各地的人都有。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很开心,快快加进来吧!”
李三顺见其说得天花乱坠,那颗想脱离贫困的心,被说得有点活了,低着声音怯怯地问了一句那东西的价钱。当郑序妍告诉她时,吓得舌头吐出老长,差一点没就地“脑出血”了。过了好半天,她才说:“不行,不行,我们乡下人,不是高级骨头高级肉的高级人,也没长你们城里人的那种高级肚子,哪有什么闲钱买这种名贵的东西呢?”
郑序妍却不以为然,对就要“枯萎谢了”的发小李三顺说:“女人这一辈子活的是啥?除了青春与脸蛋还有啥?没了这两样东西,那还叫女人吗?一定要留住自己的青春,留住自己的美丽,这比什么都重要。对自己出手一定要狠一些,要大方一些。钱算什么呢?没了大不了我们再去赚呗,且越喝这个东西越赚钱。你看看你,在大街上一走,说你是孩子的奶奶,都会有人相信啊!”
李三顺无地自容,觉得这次城里不该来,这个往日的友人不该来看。哪个女人不爱美呢?看看人家不老的容颜,看看自己苍老枯干的可怜相,看看人家的房子,再想想自己的房子。身份地位决定了你的处境,处境便直接决定你的现实生活,而残酷的现实生活,是最终决定你一切的那个残酷的家伙。不光是她如此,任何一个贫困的底下层人,都是如此。摸摸自己那点仅有的可怜钱,得留着给孩子上学用,留着给自己看病用,一铆钉一楔都得用在刀刃上。除了能把肚皮将将巴巴划拉饱了外,还得留点过河钱地为自己准备后事,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开了花,哪有额外的用来挥霍呢?她怕钱一撒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像她们这些贫困的地下层人,都是用羞涩的心情想着问题,用充满美好愿望的眼光,看着外面的一切的。
也说不上是出于对李三顺的怜悯与同情,还是向别人推销出去这种产品后,出于单独赚钱心里地自己能得到某种好处。表达着浓情厚谊的郑序妍,打算让李三顺尝一尝,当着其的面起开了一瓶。
李三顺受宠若惊,既怕背负上特大人情不好还,而又无限向往地很想尝上一口。可那毕竟不是什么钱细的东西,她不想欠别人的过多,推三阻四地就是不肯。可那郑序妍却有些生气了,你要是不喝,就像她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任何人了一样。就像她是个有良心的欠款人,终于找到了自己多年都在寻觅的老债主,不让还钱都不行似地。
在郑序妍急一阵善一阵,一再地撕扯下,李三顺见其如此地深情厚谊,只好盛情难却地把那东西端起来。还没等喝,就闻到一股又臊又臭地极其刺鼻的味道,不好意思地把瓶子又放到了桌子上。见人家正睁大了眼睛,以期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殷殷望着她,又不好意思起来,拧着鼻子,勉强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人家如此地盛情相待,那东西尽管不太是滋味,但当着郑序妍的面,在其友好热情的眼光中,李三顺不得不横着心咽了下去。
那口服液刚一落肚,下面的那些东西便不给面子起哄了。本来平平静静的湖水,无风无浪地却起了波澜,老肠子老肚子“这只船”,被掀得上下颠簸地摇晃起来。
李三顺觉得五脏六腑,七上八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