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彭述志听懂了,知道他这么说是给自己留面子。只是现在的彭述志不是几个小时前的彭述志了,当生死就在眼前的时候,面子成了山谷里的杂草,不值一分钱了,他要的是真实情况,要知道他们是否能顶得住,能顶多长时间。
“王排副,你不用藏着掖着,只管说实话,敌我的力量对比悬殊,傻瓜也看得出来。”
“我们顶不住。”王刚早就想说了,既然彭述志让说,他还有什么必要藏着。“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结果。可是田亮说了,能拖一分钟就多拖一分钟,所以我认为,在这里打阻击不合适。”
彭述志要求到前线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觉得造成目前的困境,他应该负主要责任,不用鲜血去清洗,他也没有脸面求生了。可是当王刚把死亡的标牌放在他的面前,他的脸色还是变了,因为彭家只剩他一根独苗了,如果他牺牲了,彭家也就断根了。不过这恐惧只是一瞬间,随后被对鬼子的仇恨代替了。“你说在哪里阻击好。”
彭述志少有的谦逊到把王刚弄楞了,他脸色微红的看着彭述志,半天没有说话,未了才说:“我们应该往里走,那里道路狭窄,就算鬼子兵多,他也展不开,就算鬼子炮火厉害,他也不能把山崩塌。”
彭述志往回走了几步,看见前面就是弯道,知道王刚说的不差,心里不由得腾起了惭愧的感觉。一个小小的副排长,在打仗的事情上也比自己高明,可笑自己过去自以为是,不肯听从肖鹏的话,假如这次能侥幸地活着,一定要写一篇章,题目就是:官大不一定英明。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当领导并不是万能的,领导的话不是放之四海而皆行的。“好,就按你的主意办,由你全权指挥。”
王刚听了彭述志的话,兴奋得双眼放光,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地委的干部在身边,听从他的指挥,这不是说他的官比地委的干部还大?那可是前世修来的,此刻什么生,什么死,都不如这荣誉重要。立刻,他像是扎了兴奋剂似的,大声的发出了命令。
这时的泉养带着一个小队的日军,一个营的皇协军来到了村口,领路的是楚军,因为这个地方就是他探听出来的,不过泉养并没有让部队往里冲,而是把部队摆在了村口。泉养看着道路两边立陡的山崖,弯弯曲曲的小路,有些犹豫。如果里面的情况不是像楚军报告的那样,皇军冒失的往里冲,就会中了八路的埋伏。他虽然没有和肖鹏做过战,可是耳朵里听得可不少,酒井的下场又在那摆着,肖鹏让他感到恐惧。一个能在不动声色间就干掉了酒井的人,肯定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他泉养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并不容易,不想成为酒井第二。眼前的道路情况复杂,他们又从来没有来到过,假如八路的兵力不是楚军看见的那样单薄,而是雄厚,给他们来个请君入瓮,最后再把路口扎死,说不定就会演一出“火烤乳猪,”那才叫亏大了。泉养就这样想着,足足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才把手拿了下来,问身边的楚军:“你的,一切的探听清楚了?肖鹏的没有?八路的,主力的没有?干部的有?”
“对,对,太君。我早就探听明白了,这里的运河支队就一个手枪排,排长是田亮。不过,听说地委的彭部长在,还有好多村干部。”楚军像鸡啄米似的,一边哈腰,一边点头说,整个脸上的表情就是汉奸像,活活是太监的翻版。
“你的说,彭部长的在?”泉养瞪大了眼睛,那表情比在黑夜里看见了金元宝还要吃惊,还要惊喜,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是捕获了冀州特委的彭部长,那可是奇功一件,会惊动华北派遣军司令的。“你的情报准确?”
泉养像是要吃人的饿狼,几乎是在咆哮的问,这个消息太诱惑人了,不能出现差错。
“准、准确。”楚军吓坏了,白眼珠都翻了出来,其实他得来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凭他的胆量,怎么可能敢靠近彭述志。但是面对泉养那凶狠的目光,他只能咬牙承认,否则泉养生气了,还不活活的劈了他,在他来讲,生命是最重要的。
泉养眯缝了眼睛,看了楚军好一会,脑子里却翻起了波浪。如果楚军的话属实,彭部长在这里,八路的就不可能是一个排,这样的大人物在这里,gogc怎么会不派重兵保护?楚军报告的消息中肯定有一条是假的,他宁愿相信后一条,不能冒冒失失的进攻。
就在泉养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时候,有一个人急不可耐了,他就是皇协军的营长赵三。小野的到来,他非但没有受到冷落,反而倍加受到小野的青睐,这让他喜出望外。他看明白了,跟着小野干比酒井还容易,只要你表现出对帝国的忠心,就会受到小野的重视,不需要溜须拍马、请客送礼那一套。而想表现忠心,是要靠事实说话的,小野的眼里不揉沙子,什么事情也瞒不了他。这次他带队出来扫荡,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就多多出力,要让小野知道,他赵三不但忠心,还很能干。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