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筝讪讪然,瞥了一眼,心虚,又转头投入到与孩子们的战斗当中。一直到下一节课开始,钟筝才在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留恋中退了出来,并且给了孩子们信誓旦旦的保证:“你们乖乖的哟,钟妈妈中午再来看你们!要是表现更好的话,下个礼拜凌姐姐也会一起来哦!”
“为什么你是钟妈妈,她是凌姐姐?”回到走廊,宋宸灏挑眉,将她上下打量:“你长得比较老气?”
“你才老气!宋爸爸!”钟筝将后三字咬的特别清楚。md,个子高的女生就是这一点吃亏,看着永远都不可能像凌灵那样娇小可爱讨巧。“凌灵小时候这儿长大的,所以她自认为就是姐姐辈分的……”
宋宸灏想起那个阳光靓丽的女人,心中微微惊讶,那么开朗的个性,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个孤儿。
“哎,宋大总经理,你要不要去视察一下你的员工?”钟筝还有点小担心,刚才那群花枝招展的ol精英们,不知道能不能放下架子,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不去。”宋宸灏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头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天他是扎在女人堆和小人堆了——当然,此小人非彼小人。
“去嘛,你去看一眼,人家爱心多一片!”钟筝最怕的就是他们的态度会伤了孩子们的小心。
许是刚才和孩子们在一起,童音还没有彻底转化,钟筝这声“去嘛”,娇滴滴软绵绵,小哀求小耍赖,听得宋宸灏膝盖蓦然一软,心中一阵酥酥的。
一向被他深恶痛绝的撒娇,换了一个人展现,居然让他很受用!他居然就硬不下这个心说个“不”字。
“去嘛去嘛。”钟筝继续怂恿——好吧,其实她也是想看宋宸灏那种别扭傲娇然后无奈抓狂的表现,好有趣……哦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女人就是烦。”宋宸灏冷哼一声,别过头,双手插着裤兜,慢悠悠往前走去。
同意了?钟筝大喜,飞奔两步在前面带路。长长的马尾在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她回眸一笑的灿烂,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大院子里,小凳子排排坐,二三十个十几岁的孩子端正地坐着,拘谨而又有点紧张。钟筝默默叹息,因为经费的关系,孤儿院也需要进行拉赞助一样的行为,有些企业或者单位,在捐献了一部分金额之后,也会要求各种的回报,比如,到福利院来作一场秀,拍点照片,上个报纸之类,而指望他们在现场能够真正和孩子们互动有爱,那能做到的,真的很少。
比如,万隆那二三十个员工,此刻真正能够俯身下来和孩子们亲密无间的,只有几个而已。宋宸灏默默将那几张脸记在心里。而大部分人,特别是绝大部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都远远地站在一边,有的眼里还有止不住的嫌弃和惊恐。
这些孩子,已经是福利院里比较不错的那批,是为了应付这类场合而经过挑选的。台上,孩子们表扬着唱歌或者音乐类的才艺,不至于让场面太过难看。虽然知道这样的方式对于孩子来说并不是很利于成长,可是如果能够以一小部分孩子比较小程度的牺牲,来为绝大多数的孩子换取更好的条件,那么这样的交易,也就成了必须而为的无奈之举。
宋宸灏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员工们的注意。不管是因为dà_boss的权威还是宋宸灏身为男性的魅力,原本杵在外头不肯去亲近孩子们的好多个人,忽然间就笑靥如花,纷纷上前对孩子们嘘寒问暖,脸上挂满了同情和爱怜,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抚摸在孩子们略黑的脸庞上,浅浅的,对比强烈。
宋宸灏忽然觉得很反胃。
假意比真情可怕。他承认,刚才自己也不愿意接触孩子们,不是因为心中没有爱心或者对他们有歧视,而只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和脾气,这或许并不光荣,但也不可耻。他看不上的是,因为在乎别人的目光,而违背自己、欺骗他人的虚假。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举动幼稚可笑。
“我去和孩子们玩一会儿,你去不去?”钟筝看着宋宸灏,这次没有激励也没有撒娇,而只是询问。宋宸灏的龟毛和洁癖她算是又亲身见识又有耳闻,不会让他真的难过。
“不去。”果然,宋宸灏很傲娇地微微抬头,目光还扫了一下周围:“我要洗手!”
得,还得先伺候你大爷……钟筝乖乖地领着宋宸灏去水池那边:“你刚才好像没抱孩子们吧?洗什么手啊。”
他搬桌子了,那桌子上有孩子们遗留的饼干屑和豆浆……“我抱你了。”
因为“抱你”两个字,钟筝初时还有点心神荡漾,后来一回神,神情立马一变,凶巴巴:“宋宸灏你个混蛋!你什么意思?我身上哪里脏了?”
“说脏话。”宋宸灏从容淡定,拧开水龙头,双手仔仔细细擦上肥皂,慢吞吞又优雅地洗着双手。
钟筝气得头上都能生烟:“哪里说脏话了?说脏话又怎么了?我身上不臭嘴巴更不臭!你个洁癖鬼!”
“一般有口气的人都闻不到自己有味道。”宋宸灏说得一本正经。
钟筝狐疑地哈了一口气,自己闻闻,没有嘛,很正常,难道是因为自己闻惯了?“胡说八道,哪里有!我口气清新的都能去拍牙膏广告了!”
宋宸灏心里突兀地冒出一句,是吗那让我闻闻,差点脱口而出并付诸行动,幸好最后理智拦住了冲动。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脑海中不期然回味起上一次那一个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