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个打手手持砍刀和短铳迅速把邓敏和丁媛包围了。邓敏见状,在他们包围之前抓起丢了礼帽的监工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闪到他身后,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丁媛则把枪口对着张阎王。
“啪!”人群外响了一声枪响。原来是邹柄才听到枪声跑过来了。他看见邓敏和丁媛被围在中间就吼道:“住手!”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身着复兴社制服的邹柄才。张阎王一看是复兴社的邹柄才,顿时像蔫了的气球,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哎哟,原来是邹长官来了!这两个小子打我的人,我要讨个公道。”
邹柄才板着脸冲着张阎王叫道:“这两个姑娘是戴局长派来的军统,是来执行公务的,你们还敢动手?吃了豹子胆,想找死吗?!”
“啊,姑娘?女军统?难怪身手不凡!”张阎王把牛眼睛瞪得老大,大吃一惊。
“还不叫你的手下给我把刀枪丢在地上!你还不向这两位军统道歉?!你们触犯了民国法律知道不知道?”
张阎王无奈地对手下人叫道:“把刀枪丢在地上!向这两位军爷道歉!”
“请两位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打手们低头道歉。
张阎王拱手鞠躬笑脸道歉:“呵呵,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两位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邓敏把丢了礼帽的监工推给张阎王,严肃地教训:“叫你们的监工打手不要这样张狂!不能克扣这些搬运工的工钱!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张阎王继续拱手鞠躬。
丁媛把手枪插在腰间,双手叉腰对张阎王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平日里欺压这些穷苦人,你敢保证将来这些搬运工不会找你们讨回公道?”
“姑娘,额,不,军爷教育的是!教育的是!”张阎王继续拱手鞠躬,然后凑到邹柄才耳边说,“邹长官,这码头还交给我们管理吧,给我们这帮兄弟一口饭吃吧。”
邹柄才瞥了邓敏和丁媛一眼,压低声音说:“收取一点装货卸货的管理费、保护费就可以了,别太张狂!别带凶器!”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张阎王点头哈腰,“改日登门酬谢!”
“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很忙。”邹柄才说到这里,挺起了胸,干咳了一声,对张阎王亮开嗓子喊,“你提供的这个国防情报很好。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张阎王双手一拱,笑道:“多谢邹长官!我们走!”说完把手一挥,带着他的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码头。邓敏的耳朵灵敏眼睛亮,虽然没有一字不漏地听到,但听出了个大概,心生鄙夷和愤怒:原来邹柄才是这个码头的幕后帮主,靠着提取保护费剥削这些可怜的搬运工的血汗钱!真是要钱不要脸!党国败类!
丁媛也听出了个大概,同样是心生鄙夷和愤怒:原来邹柄才是个人面兽心的黑帮老大的老大!真不是人!
“你们俩没伤到哪儿吧?”老搬运工关心地问。
“没有。你们当搬运工真不容易!”邓敏同情地说。
“没办法。我们都是从前方逃难过来的,上有老下有小,哎!”老搬运工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噙着泪。
邓敏和丁媛的眼眶都湿润了。
“老大爷,他们走了,你们找谁要工钱?”丁媛问。
“他们走了我们就直接找船主呀,工钱会更多一些。”
“船主的态度要比这帮人好多了。——你们俩的身手真不错!——谢谢你们帮我们这些搬运工出了一口气!”灰布大襟袄的搬运工拱手致谢,走向最近的一艘货船。
“谢谢你们!谢谢邹长官!”老搬运工也致谢,跟着其他搬运工上船。
“两位女英雄,我们继续找吧。”邹柄才在一旁提醒望着搬运工上船的邓敏和丁媛。
“那个老人说长兴号昨天还在五号泊位,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丁媛指了指老搬运工的背影说。
“可能去了船坞修理厂。走,我们去船坞修理厂。”邹柄才上了卡车。邓敏和丁媛跟着上了车。
“看到了!长兴号!看到了!就在那儿!”丁媛激动地指着长兴号开心地叫道。
邹柄才一把车在长兴号旁边的码头停下,丁媛就跳下车,把双手合拢在嘴边朝着长兴号船首呼唤:“妈——女儿来了!——妈,我——是——丁——媛——”
丁媛焦急地望着船首驾驶舱,心里开始在打鼓:我妈妈不在?不会呀,这艘货船就是我家的呀!
突然有位身着一件女式灰色呢子大衣,戴着一顶天蓝色圆礼帽,脖子上围着一条纯白围巾的中年妇女从驾驶室跑到船首,双手不停地挥动着:“媛——媛——,妈——在——这——里!”此人就是丁媛的妈妈潘长霞。她虽然年近四十,但是风韵犹存,身材凹凸有致。
看见朝思暮想的妈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丁媛365天的思念化作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眶这个泉眼里涌出,涌出,涌出……她一边不停地呼唤着:“妈妈!妈妈!妈!妈!……”,一边像离弦的箭飞也似的飞上舷梯张开双臂和同样张开双臂飞过来的妈妈在舷梯口紧紧相拥!
“媛媛!媛媛!我的媛媛!我的女儿!总算看到我的媛媛了!真好!”这对母女相拥着,任凭泪珠不停地涌出,涌出,任凭泪珠滚下来,沾湿衣领、衣肩胛和衣襟。
看着这么煽情的场面邓敏和邹柄才,一个热泪盈眶,一个湿了眼眶,船上的四名船员和船坞修理厂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