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树子这么说着时勾着脑袋看看山口美黛子,又看看小林家二;你们办过酒席吗?”
山口美黛子和小林家二尽管会讲中文,可是对办酒席的意思却不怎么理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
许树子陡然醒悟,扬声笑道:“我明白你俩不理解办酒席的意思,办酒席就是结没结婚;哦对了,就是举没举行仪式!”
许树子这么一讲,山口美黛子立即说道:“叔叔,美黛子和小林君已经举行仪式呐,是在日本驻沪领事馆!”
山口美黛子和小林家二打入日本驻沪领事馆时有个约定,两人曾经信誓旦旦:此为我们结婚仪式,事情成败都意味着我们就是夫妻。
倘若成功可就可喜可贺,继续生活繁衍后代;事若不成坠入阴间也是夫妻一对。
算了美黛子慷慨激昂叙说着她和小林家二进入日本驻沪领事馆后的事情,很有一种革命者顶天立地的作派。
许树子哈哈大笑:“美黛子好样的,许家有你这样的后代,祖宗脸上也是有光!”
许树子说着,将马车吆到路当央;许树子让山口美黛子和小林家二坐上去,他自己身子一纵坐在车辕上“吁”了一声;两匹马便就有节奏地迈开了细碎的步子向前奔去。
马鞭甩出一阵爆竹般的响声,马蹄子下面生出风来;许树子便就扬声说道:“再走30多里路就是武功县许家庄,许家庄才是我们的老家!”
许树子说着把脑袋向后转了一转,看向山口美黛子道:“姑娘,你奶奶生前居住过的房屋还在,今天晚上你就和姑爷就住老屋里!”
马车停在许家庄村口的大槐树下面了,大槐树下面坐着几个谝闲传老头子;每个老头子手中握着一杆半米长的旱烟管对着坐抽旱烟,道道烟雾在他们的头顶袅袅上升盘旋;烟雾缭绕中,老人们或神情专注;或紧闭双眼,享受着这分秒片刻中的快乐。
孩子们却不一样,他们一群有十几个,身上的一副尽管破破烂烂,可是有的骑在树杈里,有的吊在树股上;还有3个一堆5个一伙地,将逮住的几只虫子放在地上,**蚂蚁前来拉拽。
这是一副充满乡村生活气息的真实写照,和日本军队占领后的乡村是天壤之别;这里的人们还没经受过战争的冲击,还体味不到战争的残酷和血腥。
然而有一点山口美黛子是看在眼里回味心中,那就是老人、孩子身上衣服的主色调是黑色。
几个围在一起瞅着旱烟管的老人全都是大裆裤子黑布袄,头上戴一顶黑色的瓜皮帽。
黑色好像是乡村人追求的主色调,后来山口美黛子才弄明白故乡人为什么喜欢黑色衣服的原因;那是由于工业经济还没伸展到武功县许家庄这样的地方;洗衣服没有化学洗洁剂用的是天然植物皂角。
然皂角对顽固的污渍有无能为力,人们干脆选择黑色作为主色调服装,经久耐用;不用三天两头去洗剂。
白色就不一样,上面稍有污点便就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个忌讳,白色是丧服。
但进入近代习俗已经变更不少,白色慢慢成了婚服;这和日本基本一样。
既祥和又充满欢乐气氛的大后方乡村生活,使山口美黛子感到;她伫立马车边笑盈盈地打量着爬在树上,蹲在地上的孩童们;孩童们似乎也感觉到3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全都怯生生地看着一辆马车前站立的许树子、山口美黛子和小林家二。
许树子尽管没有离开过故乡,可他一直在天宝的宝忠武馆勾当,回村落的机会也不多,孩子们同样认为他是陌生人。
山口美黛子打量着衣着褴褛但神情欢快的孩子们时;心中便就默默寻思:从衣着上看故乡的孩童们和日本的孩童那是天上地上的差距;可是他们的神情并不输给日本小孩。
山口美黛子从孩童身上的衣着能看出爸爸的故乡也是自己故乡的落后。
正由于故乡乃至整个大中国在唐宋之后没有进步反而倒退,才使日本这样的蕞儿小国骑在脖子上屙屎撒尿。
日本凭什么侵略中国?还不是因为经济实力的壮大!
反观故国,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尽管推翻了满清封建统治,但却造成军阀连年混战,民不聊生的混乱社会;偌大一个中国四分五裂一盘散沙;日本人还不趁机闯进来拣几块秦砖汉瓦?
山口美黛子正在寻思时,小林家二从衣兜中逃出一把水果糖给孩子们一个个分发,但十几个孩子哪敢接受?说白了,他们自从生在许家庄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后,还从来没有见过水果糖。
而这种水果糖是日本,是小林家二离开上海时专门为山口美黛子的;现在回到故乡便想发给孩子们;孩子们不接受弄得小林家二很尴尬。
许树子见孩子们不接受小林家二的水果糖,便就嘻嘻哈哈嬉笑着说:“瓜怂闷种,那是洋糖,吃起来很甜啊;咋就不敢要?姑爷你给我一颗!”
小林家二拿给许树子一颗水果糖,许树子把上面的糖纸剥掉,糖块塞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唆起来,几个围在一起抽旱烟的老头便就凑过来了。
一个叫许开山的老头看见许树子,便就哈哈笑道:“这不是树子吗?怎么还赶来一辆胶皮毂轮马车?这两个年轻人是谁?”
“三叔,这是我骨子大哥的女儿、女婿呀!”许树子乐呵呵说着:“我骨子大哥娶的媳妇是东洋人,女儿和女婿自然也是东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