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到了沈碧秋面前,此时此刻,新仇旧恨交错于心头,杨琼只觉得心乱如麻。 旧事朦胧,如往世,而恨却是刻骨。少年时代的痴迷已如东流之水一般一去不复还,曾今的疯狂已转眼成了荒唐,而被蒙蔽、被欺骗的屈辱却盘庚于心头。
杨琼又想到欧阳世家数代不传之秘无形无相心法已被沈碧秋兄弟二人谋骗了去,心中更是悔恨交加。未曾想到经过五年前汉阳楼一劫,自己竟然还是陷入了沈碧秋精心编织的圈套之中。眼下的补救之法,唯有杀人灭口,否则,他有何面目到泉下去见欧阳世家的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恩师?
想到此处,杨琼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使出全力,劈向沈碧秋的面门。然而,在他方才迟疑的那一瞬间,沈碧秋身形一转,已经避了过去,剑锋只是挑破了他的衣角。
沈碧秋看着杨琼,道:“子修,你竟然这样恨我?”
杨琼持剑又连刺三剑,冷哼道:“你做的那些好事,教我如何不恨你?”
沈碧秋面露忧色:“子修!你竟如此无情!”
杨琼紧闭双唇,再不发一言,手中长剑犹似游龙,剑光缭绕,剑剑刺向沈碧秋的要害。手下们未得沈碧秋的号令,皆不敢擅动。几招下来,沈碧秋已左支右绌,颇有些招架不住,额角也已经有了些汗。他心知杨琼此刻使出了全力,招招欲置自己于死地,于是沉声道:“一起上!活捉杨琼!皆有重赏!”
众人皆知九阳宫主杨琼武功盖世,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霎时间,刀兵齐举,齐齐攻来,重重刀光剑影,犹如天罗地一般,将杨琼困在中间。萧北游飞身一跃而上,贴身守住杨琼的背心,低声道:“师兄,我与你生死一处!”
杨琼却不说话,只是连出杀招,转眼已砍倒数人,血溅七步之外。此刻,他已有些杀红了眼,只觉得血脉偾张,于是仰天大笑了数声,道:“痛快!”又一剑扫开,朗声道,“谁再来?挡我者死!”
剑锋过处,剑气纵横,众人皆有些畏惧地退后了几步。杨琼傲然持剑,剑尖的血珠一滴滴滚落,脸上却带着冷笑:“沈碧秋,你今日便将四族中所有高手全部调来,我亦奉陪到底!”
沈碧秋却道:“子修,你乃欧阳世家唯一的嫡系传人,欧阳氏乃四族之首,怎可做这等倒戈之事,只怕叫江南武林寒心哪!”
杨琼道:“莫要混淆视听!我杨琼自问无愧于江南诸派,却是四族旧部叫我真正寒了心。”说话间,他又哈哈一笑,“也是。是我太过天真,竟会去相信‘江南四族,同气连枝’这等骗人的鬼话!”他环视众人,朗声道,“沈碧秋父子不过我欧阳氏的家奴,尔等亦是四族才俊弟子,却为何要听从一个奴才的号令?岂不叫人嗤笑,更让祖宗蒙羞!”
沈碧秋面色一沉:“子修,你定是要激怒我吗?”
杨琼并不理睬他,继续说道:“天下皆知,归雁庄乃是我欧阳世家的别院,如今却被沈眉这老贼鸠占鹊巢。吾父临终前不过将欧阳家的徽章交予沈眉代管,沈眉父子却处心积虑谋夺江南四族的权柄,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碧秋接话道:“你错了,而今江南武林的权柄是在曾缙之首,我父亲不过是想四族齐心合力,永固江南,绝无觊觎之心。”
杨琼不住冷笑,对周遭说道:“杨某今天只想清理门户,并非是要与江南武林为敌,谁能助我杀了沈碧秋,他曾许诺你们什么,杨琼十倍奉还。”
此言一出,众人颇有些意外,无不面面相觑。沈碧秋怒道:“杨琼!你身负谋逆大罪,被皇上贬黜邕州,却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杨琼一挑眉:“你怕甚么?莫非是做贼心虚?”话音未落,身形如电,已跃到沈碧秋近旁,他便是要将众人暂时唬住,寻机置沈碧秋于死地。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他已连发三招,皆是琼花碎玉剑法中最为厉害的杀招。但见他手起剑落,沈碧秋已命在须臾,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何晏之竟鬼使神差地扑将上来,紧紧拽住了杨琼的手腕。沈碧秋一个翻滚,躲了过去,竟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他回头朝何晏之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好弟弟!果真是上阵亲兄弟!”
何晏之却有些讶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头脑更快做出了反应,原来,不论自己心里有多么讨厌沈碧秋,但终究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沈碧秋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心中正暗自诧异,杨琼已勃然大怒,剑锋一转,便朝他疾刺过来,口中道:“甚好!便将你们兄弟二人一同送归黄泉,也好消我心头之恨!”
何晏之远不是杨琼的对手,手中的短刃又被萧北游夺去,此刻手无寸铁,除了躲闪,并无招架之力。萧北游也跃了上来,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紧紧盯着何晏之,道:“师兄,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小子便交给我罢。我定会取他项上人头!”说罢,手中短刃翻飞,便直取何晏之命门。
杨琼却一剑挑开萧北游的短刃,道:“退下!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见杨琼杀机毕露,沈碧秋心知不妙,不由喝止道:“杨琼!你今日便杀了我们兄弟二人!也绝走不出这鬼影阵!”他顿了顿,又道,“你放了我弟弟,我便破了这鬼影阵!”
杨琼的长剑一顿,却点指着何晏之的梗嗓,转头看着沈碧秋:“我为何要信你?”
沈碧秋道:“鬼影阵威力无比,曾困死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