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听得出杨荣似乎有些不大领情,但徐秋涧仍旧表现的很随和,毕竟这杨荣曾经于他有恩,微微一拱手的道:“下官渠江知县徐秋涧是也!东杨阁老这厢有礼了。”
杨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徐秋涧!你就是徐秋涧?”显然他对徐秋涧的名字印象并不浅。
“正是下官!”徐秋涧点了点头,答道。
杨荣捏了捏三寸长须,仔细在徐秋涧身上一阵打量,终究还是露出了几分赞赏,但当其目光又落向樊忠时,不由得面色又一下低沉了下去。
“徐大人名讳老夫早有耳闻了,你在顺庆府诛贪官,扶难民,甚至为救万千难民不惜敢私自开仓放粮,能有这番作为,足见你也是一忠良之士,可为何今日却与这奸逆之人混在一起?”
徐秋涧一阵苦笑,樊忠性情豪爽,坦言直率,并不善心机。唯一就是脾气火爆,说话粗狂了些,显然将之说成是奸逆之臣有些太过高看他了,杨荣之所以将之骂成是奸逆之臣,多半也是因为樊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的缘故。这些清流大臣向来是认势不认人的,锦衣卫名声狼藉,这锦衣卫的指挥使又岂会是好人?
还并未待徐秋涧说话,一旁的樊忠便已经满脑子黑线了,“姓杨的!你…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这里谁是他妈的奸逆之人了。徐大人是老子向皇上保荐的锦衣卫副特使,他本是我锦衣卫的人,今日与我在一起,有何不可?”
杨荣似乎也不敢示弱,吹胡子瞪眼道:“樊忠,你给老夫住口!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倘若我大明的忠良之士皆与你这等奸臣贼子整日混迹在一起,我大明江山岂不迟早都要毁于尔等之手。”
徐秋涧又如何听不出来,杨荣这话是在故意说给他听的,显然是在告诉他要远离樊忠。
樊忠气的咬牙切齿,大声喝道:“可恶的老棒子,你敢说老子是奸臣误国?哼!实话给你说,老子能有今天,全是凭自己的能力,是当年老子跟随张辅将军驰骋沙场用血肉换来的。不像你们这些只懂得舞文弄墨的文官,寥寥几篇诗词歌赋,或费个三言两语,便能换取皇上的宠信。有本事你也上沙场杀两个敌人给老子瞧瞧,哼哼,若是让你们这些文臣上战场,别说杀敌了,恐怕连刀枪都拿不动,大概还未冲到敌人面前,就被乱刀砍死了,哈哈…”樊忠说着,又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身后的十几个锦衣校尉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杨荣气的不轻,大概上了岁数,看似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单手指着樊忠,怒目而视道:“你…你!”可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怎么样?是不是被老子说到心坎里去了啊?就说嘛!你们这些自称清流忠臣的老棒子们,除了整天游手好闲的呆在京城过太平日子外,还能干什么?亏朝廷每年还给你发那么高的俸禄将你们供着。”樊忠又道。
徐秋涧很是无语,这樊忠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倒是挺会数落人的,这杨荣好歹也是一代名臣,特别是在明成祖时,随明成祖东征西讨,为其出谋划策,可谓是明成祖安邦定国之重臣,但在樊忠口里却显得一文不值了。
“真是气煞老夫也!老夫为官数十年,竟被你这匹夫说的如此不堪,哼!想当年,老夫辅佐永乐先皇之时,你樊忠还不知在何处讨生呢!你现在有何资格训斥老夫?”
“行了,别他妈婆婆妈妈的了,实话告诉你,老子曾跟随张辅将军征战沙场时,杀的敌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立下的汗马功劳不比你这在京城白混了数十年的老棒子差多少,以后别他妈再在老子面前显摆了。”樊忠继续道。
杨荣是彻底没了脾气,“你这只懂匹夫之勇的山野村夫,老夫…老夫不削与你争论。”杨荣说着又看向了徐秋涧,道:“徐大人,这锦衣卫绝非善地,你并不适合在里面任职,何不辞去锦衣卫中的职务,老夫定向皇上保举你,在京城其他地方任职也总好过这锦衣卫里面!”
徐秋涧一阵苦笑,他何尝不想辞去锦衣卫的职务,安安心心做个小知县,但问题是现在他有选择的余地吗?赛哈智和樊忠都希望他接替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就连宣德皇帝都在寻思这个问题,他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了。若是宣德帝真有心让他做锦衣卫指挥使,恐怕就算杨荣再如何举荐他,宣德帝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多谢杨大人抬爱!下官此次进京便是受皇上旨意,大概不久便要宣下官进宫面圣了,至于皇上将会对下官作何安排,可能皇上早已成竹在胸了,一切还需见过皇上才知晓。”徐秋涧抱拳道。
徐秋涧并未讲话说死,杨荣和樊忠时死对头,当着两人的面,偏向任何一方都不好,只好借宣德帝来圆话题了。
见杨荣有意在拉拢徐秋涧,樊忠顿时又上了火,“好个东杨老棒子,你想抢老子的人?妈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完又看了看身后的一干锦衣校尉,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将这老棒子带回去。”
徐秋涧吓了一大跳,这樊忠不会真傻大胆到连宣德帝都不放在眼里,赶紧道:“大人,可不啊!你这样做恐会惹恼皇上的。”
樊忠诡异一笑的道:“哼哼!这老棒子着实可恨,由于他是皇上的宠臣,老子可以不打他,但老子也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那大人是想?”徐秋涧愣道。
“老子不能打他,但将他带回去关押个几天总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