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挑、磨、刻、挫、削,几样工具在虞进的手上玩出了花,在那小小的木料上极尽穷巧之事,又过了约半个时辰,一个小如青蜓的哨子在虞进手中完成。
终于完成了,虞进长长松了一口气,把它放在窗口。
让人吃惊的是,那个小哨子一靠近窗口,不用人吹气,突然发出一种轻微的、类似惊悚的声音,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好像地府传来惨绝人寰的哀嚎,就是大白天听到都让人有点发怵。
“声音大了一点,第五个音阶也得修改一下”虞进自言自语地说。
说罢,又拿起工具捣弄了一会,再一次放到窗口时,那小哨子声音低沉了一点,不过那声音显得更悲凉,时而像怨灵的哀嚎,时而像厉鬼的惊叫,显得非常神奇。
手艺还没丢,虞进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小玩意叫“夜悚”。
不吹自鸣的原因很简单,放到有风的地方,空气从一头灌进去,因为其前宽后窄的原因,空气的对流加强,利用音阶的特性稍加设置,就能发出自己想的音色,原理和古代响箭差不多,不过夜悚的技巧性更强罢了。
夜悚是一个恶作剧式的小玩意,顾名思义,就是半夜惊悚的意思。
这个小玩意只要有风就能自鸣,白天也响,叫夜悚的道理很简单,白天有人活动,有说话、有鸟叫等等,人的注意力分散,而那小哨子的分贝也很低,通常白天听不到,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人的听觉也变得敏锐,就能听到这种让人内心发怵的声音,所以取名为夜悚。
据说这种东西的由来,是古代匠人报复刻薄的主家,在砌房子时偷偷放在夹缝里或屋梁上,让黑心的主家晚上睡不好觉,新宅变“凶宅”。
这不是有意抵毁工匠,事实上有些工匠的确很小心眼,虞进认识这玩意,就是前世在老舅闹鬼的房子找到,那个作坏的工匠让老舅揍得门牙都掉了两个,而那个害人的夜悚,则成了虞进的战利品,虞进觉得有趣,就拿回去拆开研究。
就这样,就多了一门小手艺,现在也派上用场。
在科学技术低下的大明朝,鬼神是很受人敬畏,从老娘那烧香拜佛的勤快劲就可以看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逼张家俊那土老财自个主动卖给自己。
当然,一个小小的哨子并不足以解决问题,这仅是虞进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把玩着手里这个小哨子,虞进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嘿嘿,跟我斗?哥绝对弄得你不要不要的。
快要赎回老宅,虞林氏吃晚饭的时候心情很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一时说这宅子请哪个大师择的吉日,一时说当时请了多少工匠,一时又说为了砌好这宅子,那死去的老爹去大户人家做短工,不图工钱,就是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一时又两眼红红说死去老爹和死去亡兄的点点滴滴。
一个晚饭,都变成忆苦思甜大会。
外柔内刚的老娘,毕竟还是女子,有其脆弱的一面,遇到高兴的事也会莫名兴奋,这不,虞进半夜起床上茅房,经过虞林氏的房门时,就听到里面有翻来覆去的声音。
得偿所愿,老娘都兴奋得睡不着了。
虞林氏睡不着,而吴氏医馆的吴萱也没睡好,因为她心中全是虞进交托的事,大半夜准备好虞进要的硝石,匆匆用完早饭就往虞家赶。
“这孩子,也不多吃一点,要是瘦了就掉身段了。”吴林氏有些嗔怪地说。
对于女儿,吴林氏那可是一等一的疼爱,谁让吴萱是吴家的一根独苗。
吴萱吃得少,不过最近精神好,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所以吴林氏并没有责怪她。
说话没人附和,就像唱独角戏,总让人有点郁闷,吴林氏本以为吴大夫会附和自己,然后又安慰几句,没想到吴大夫一声不吭,扭过头一看,顿时恼了,大声吼道:“姓吴的,你又在心痛啥?老娘在和你说话。”
成亲多年,吴林氏对自己丈夫可能说了如指掌,什么都好,就是把钱银看得太重,这有可能与他少年的经历有关,本来是一个流浪儿,也就是自己老爹收养他,又教他医术,最后又把自己许配给他,不过这么多年,他还是改不了那死性子,这不,皱着眉,一脸牙痛状抽着脸,不时从牙缝里倒吸冷气,不用说,小家子气又发作了。
看到就有火。
用吴林氏对吴萱的原话来说,吴大夫要是不太在乎钱银、好色,那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一声河东狮吼,把吴大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掉在地上,连忙应道:“夫人,夫人,为夫一时走神了,你消消气,消消气。”
“老娘问你,你这哭丧着脸似的,又心痛啥子?”
“没,没,就是萱儿这孩子,你看,最近老往虞家跑,现在诊金不收也不说,一大早还带着一大包东西走,这,这不是......怕萱儿被人骗了吗。”吴大夫有些心痛地说。
本想说败家的,不过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也是吴林氏的心肝儿肉,以母虎护犊子的本性,那还不得让自己好看?
那话出到嘴边,马上改成被骗。
吴萱最近有事没事照着小镜子笑,有时还显得有心事,这些吴林氏早就看在眼内,不过她可舍不得教训女儿,平日只是多留个心眼,听到丈夫这样说,内心有些认同,不过表面却是唱着反调:
“骗什么骗,女儿这么聪明,有这么好骗吗,萱儿早上和我说了,她去给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