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豪清这时候才觉出不对,这妹夫今天是吃错药了吗?要说王英雄在王印两家里,不说眼高于顶,但是他从来都是根据自己的情绪说话,他不高兴了,逮谁骂谁;要高兴了,对谁都是笑脸,还会跟你开玩笑。
可就算王英雄再高兴,那也从来没抬举过谁。就连印秀也没跟这些领导同桌过。一时间,印豪清心中有些忐忑,但同时那一直被现实压抑着的虚荣心开始蠢蠢欲动。
桌上的那些领导有些面露疑惑,王英雄也怕出岔子惹这些人不满,于是连忙笑着说道:“我哥这儿子可出息了,是乌大的学生,学金融的。”
印豪清挺了挺胸膛,印漓名校的光环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脸面。印豪清笑着谦虚道:“就是个学生崽。”
王英雄笑着跟印豪清打了几句哈哈,话锋一转,说道:“说起来,印漓交朋友的眼光也不错,今天他说跟同学有约了,我还纳闷呢,结果一看。竟然是景总亲自来接的人。”
桌上的人依旧有面露疑惑的,但好几个却变了脸色,其中一个最为傲慢的,开口问道:“是映天公司那个?”
“没错。”王英雄提点到此,印豪清没明白,但其他人都明白了。
映天公司,这两年突然杀出的一匹黑马,走高端家具和木材生意,犹如财神镇家,干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短短功夫就已经形成了一个集团规模。是商圈炙手可热的新贵。
一时间,觥筹交错,明明前一秒连印漓是谁都不知道,但下一秒,这些人纷纷跟印豪清称兄道弟,夸他儿子是个高材生,出息。
印豪清是退伍军人,早年在市里交警干过、保安干过,之后又自己做生意,养猪、卖煤炭都做过。但就是没混出个名堂。跟他一起退伍的,如今都混得比他好,其中一个跟他走最近的,已经是一个企业集团的总经理。
这种落差让印豪清这些年过得很压抑,他一喝醉了就会跟人吹嘘,说他当年的那些厉害、威风。在外别人叫他都是说印秀的哥哥,他一边为别人的尊敬自满,一边又对自己只能沾光而愤恨。
但现在,这些大领导居然在跟他称兄道弟,印豪清一下就找不着北了。
以往这些领导都是吃一半就走人,特别是镇政府的那几个,但这次他们居然没有走,留到了最后。
喝完酒,下午王英雄又拉着印豪清去他家新开的茶楼打牌,印豪清虽然今天被捧高了、舒心了,但兜里有多少钱他还是门清,连忙推拒。
王英雄豪迈一拍印豪清的肩膀,说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今天过节,开心最重要,走吧走吧。”
这一天,印豪清自然不会输钱,那些大领导都轮着给他放水。印豪清也丝毫没察觉,还觉得是自己手气好,赢得一点都不客气,有两个领导脸都青了,却还是打着笑脸给他看。
印豪清觉得今天自己在做梦,所以晚上接到印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笑着的:“跟同学吃饭不回来了?没事,玩开心点。有空就带同学回家做客。”
印漓本来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结果听到这句话,云里雾里挂了电话后,一脸诡异地看着桌上的一桌人——依旧是中午的原班人马,多了个钱勇。
“怎么了?”景荣担心地看着印漓,心想是不是印家人又为难印漓了。
印漓如梦初醒,摇摇头,脸色更加古怪了:“我爸说,让我有空带同学回家做客。”
钱勇扒着烤串,奇怪道:“很正常啊。”
是,对别的家庭来说是正常。印漓不想说自己家的事,耸耸肩含混过去。
景荣却是知道印家父亲跟那老太太是什么人,他们会主动让印漓带同学回家?呵呵。
张新元今天把王英雄的变脸功夫侃了几次,景荣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但他不想戳破印漓的幸福幻想。
景荣笑了起来:“不催你回去就好。今天难得人这么齐,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好!”张新元立马鼓掌。
景荣上了广场中间搭着的木台,拿起话筒客套了几句,然后看着印漓的方向说道:“一首《我愿意》,给我最亲爱的人……们。”
“噗咳咳咳……”唯一知晓内情的钱勇,被那个隔断的‘人们’,一口酒呛在了喉咙。
印漓见状起身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钱勇连忙拉住印漓,边咳边说:“我自己去、就好,咳咳,你听着。景荣唱歌呢,我自己去就好,咳咳,你坐着,坐着。”
印漓:“……呃,好吧。”
印漓看着钱勇跌跌撞撞快速跑开的背影,纳闷了一瞬,但下一秒,他的神魂就被景荣那压低的性-感声线拉回来了。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什么都愿意,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