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闪烁着火焰般温暖光芒的美丽黄昏。
还很幼小的克鲁维恩双手紧紧抱着一把成人用的短剑,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倔强的抬起头来。
“克鲁维恩.波拿巴,我可爱的小克伦——你为何要拿起剑?”
一个看不清面庞的老人背着双手,微低头颅,语气和蔼。
面对老人的问题,还很幼小的克鲁维恩却是毫不犹豫:“我要保护大家!请长者给我武器!”
稚童特有的那种尖利而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着,惹得众人低笑出声。
老人仿佛为克鲁维恩的回答感到失望,又像是感到欣慰一般轻笑出声。
“拿着剑的话,怎能抱紧你的朋友呢。”
长者微笑着,将小小的圆盾递给了克鲁维恩:“来,试试这个。”
“盾、盾牌?”克鲁维恩小小的面庞因愤怒的而涨的发红,“这种垃圾,根本算不上武器!只有怯懦的无能之徒才会去背着它去喂狼!”
“不不不……”
长者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你记好了,小克伦。剑是战士的猎犬,盾才是战士的朋友。”
“但是,长者……拿着盾的话,我就不好拿剑了,”克鲁维恩的小脸皱成一团,语气中满是不满,“万一我的朋友遇到了危险,我难道要用盾牌去拍他们吗?”
“对。正是如此。”
超乎他的想象,长者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肯定了他的话。
“你要高举盾牌,冲在所有人之前。”
“也许没有人会记住你的姓名——人们会记住射下敌人膝盖骨最多的弩手、记住串了最多个傻大个骑兵的长枪手、记住剑上血最多的剑士,却唯独忽视了你。”
“但你要因此在心中抱有和弩手、长枪手和剑士同等的骄傲。”
“你并非是为战功赫赫而骄傲,而是为守护了朋友的项上头颅而感到莫大的荣光。”
长者低着头注视着克鲁维恩,他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
“再没有比你更适合盾牌的小战士了,小克伦。”
“……那好吧,如果您坚持。”
克鲁维恩无力的耷拉下脑袋,任命般的伸手接过了圆盾。
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抬起头来满含疑惑的问道:“也就是说,我以后只要待在战友身边给他们挡下箭和长枪就好了?这样轻松……真的能称作勇士吗?”
“——不能。”
出乎意料的,长者的否定同样干脆利落。
“小克伦,记住。属于你的地方是地狱。你的个性如此,别想从地狱里逃出来了。”
“你会死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战场上。”
“不过,你绝不能让你背后的战斗死在你前面——”
是的,从成为盾卫者的那一天起,克鲁维恩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山民盾卫者在天上流火的刀剑所投下的阴影中。不退反进,毫不犹豫地向剑林的正中心奔去。
会死。
没有任何疑问。克鲁维恩坦然接受了这一点。
这是坚如磐石的意志所致。绝非是临死前的疯狂。
克鲁维恩是在自己清晰意志的指引下,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地狱。
克鲁维恩左手夹着刃盾,向着克劳迪娅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无意义的怒吼着,死亡也无法浇息的怒火在脸上燃烧,双目中的怒火几乎要炸裂出来,胆怯者根本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天上的流火滑落着,坠落了下来。
“长者的院中银如泉涌。明亮的晨星陨落,坠入其中——”
不知为何。孤山长者教典上的一句话如同流星的碎片一般划过克鲁维恩的脑海。
那正是,如同晨星陨落一般的毁灭感。
大量的“晨星”如同火般燃烧着,如同水般滴落着。
铺天盖地的暗灰色火焰近乎要将克劳迪娅直接埋入其中了。
“这是……什么啊……”
克劳迪娅抬起头,凝视着不断坠落着、近乎将整个视野淹没的银色流火,用近乎梦呓一般的声音喃喃道。
灰色的流火以她为中心纠集着。
数量超过一百,每一束流火都足以让五十尺内的地面化为焦土,可如今这些流火化作的银色刀剑却就这样以克劳迪娅为中心坠落!
简直就像是百首的怪物被除以铡刑一般的壮观。
不,要形容的话应该是流星束直接轰击星球表面吧。
但就在克劳迪娅被从天而降的银色刀剑切得四分五裂的前一个瞬间,克鲁维恩怒吼着冲了过来。
他在冲锋的路上不小心踩到了一团枯草。这团枯草上静静燃烧的浊灰色火焰没有丝毫意外的咬上了他的左脚脚踝,飞速的撕咬着小腿盘旋上升。
就在灰色的火焰蔓延到腰部的时候。克鲁维恩已经和克劳迪娅交错而过,跑到了她的身后。
而他的刃盾在那之前就已经朝克劳迪娅的另外一边丢了出去,铁链将克劳迪娅环绕,缠了一圈。
银灰色的刀剑已经开始坠落——
克鲁维恩最后只来得及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刃盾甩起。铁链在克鲁维恩手中呛啷啷地滑动着,手腕上缠绕着的铁链飞速的一圈圈解开延长刃盾的距离,刃盾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只用了半圈的功夫就飞出去十数米。
在刃盾刚刚转过半圈达到圆弧最远点的同时,链条猛地抖动了一下,克劳迪娅被惯性猛然甩飞了出去。
克劳迪娅整整飞出去接近两百码才撞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