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林府,林如海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问林安道:“荣国府……”他顿了一顿,想起来荣国府早就分了家,便改了说辞,“贾府现居于何地?你去备些礼品,我得去看看。”
“老爷。”林安小心道:“贾府……贾府的老太太已经去了,二房变卖了家产,头七过后,便扶灵回金陵了。”
林如海不免有些吃惊,林安又道:“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没等林如海问出来,林安又道:“王爷专门嘱咐过了,不让老爷知道。我看他的意思……怕是牵扯道谋逆一事里了。”
“唉……”林如海长叹一声,许久才道:“你可曾送了路费去?”
林安摇了摇头,“我一听他们牵扯到谋逆之事,生怕给老爷还有姑娘惹祸,避之不及,怎还会上前。”
“罢了,”林如海思索片刻,道:“我怕是要在京里住上个把月了,你备好礼物,后日我便要开始拜访旧友了。”
林安急忙答应了。
林如海正儿八经科举上来的,待过翰林院,做过御史,座师同窗同僚满天下,严格来说,就连内阁首辅高景林跟他也算有点关系,虽说回京之后联系旧友是人之常情,可是在这么个关键时刻,不少人心里生了疑问。
文华殿的大学士可还空着呢。
难道林如海想要入阁了?他这是借机来活动?
于是有那么一小撮大臣连折子都写好了,引据经典,折子写的声情并茂,就等消息一出来便要上折子参他了。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动静。
林如海依旧隔三差五的找人喝茶聊天,言语里除了等女儿生产完再回江南,再没别的话了。
难道真是摄政王体恤,想着林家就剩下他一个了,这才许他在京城多待些时日?
眼看着已经进入九月,黛玉的肚子是越发的大了,吴贵太妃隔上一两日便差又夏出来看看,这日又夏从王府回来,听见宫里来了客人。
虽然太上皇的妃子,有名有姓的一大半都因为谋逆之事被关了冷宫,不过也还是剩下了那么三两只小虾米的。
比方七皇子的生母陈妃,现在是陈太妃了。
还有六皇女的生母齐太妃和五皇女的生母周太嫔。
原来基本塞满整个宫殿的嫔妃,除了关冷宫的,没生过孩子的都送去了九安堂,现如今宫里连着吴贵太妃,也就这么四口人了。
“要我说,还是将人接进宫里的好。”陈太妃笑道:“您看看这宫里冷清的,有个孩子也热闹些。”
“谁说不是。”周太嫔附和道:“况且这可是您的大孙子,不亲自带哪儿能放心呢?”
吴贵太妃笑了笑,道:“她眼看着就要临盆,不易挪动。”
“话虽如此,”齐太妃附和道:“不过还有些日子呢,叫人用软轿子抬来想必也不费什么事儿。最重要的还是王爷,他这整日的宫里王府两头跑,前天他给您来请安,我看着都觉得他瘦了。”
说到自己儿子,吴贵太妃不由得上心了。
又夏急忙进来,看见她回来,吴贵太妃端了茶杯,送客了。
几位太妃告辞,陈太妃走的时候又笑着暗示了一句,“又夏这是又去看王妃了?虽已经是秋天了,不过大中午的日头还是挺热的,来回小心。”
又夏垂下双目,道:“多谢太妃娘娘的好意。”
陈太妃笑了几声,离开了。
吴贵太妃坐了一会,目光转向又夏,犹豫道:“你说……我究竟要不要把黛玉接进宫来?”
又夏一惊,跟吴贵太妃的关心则乱相比,她算是旁观者清,急忙道:“娘娘,您忘了上次您跟我说的话了?”
又夏重复一遍,“您说宫里这几个心里都有怨气。陈太妃的儿子被派去守皇陵了,她们几个从皇帝的嫔妃变成太上皇的嫔妃,位分一级都没升。”
吴贵太妃叹了口气,道:“唉,整日被她们这么说……还好有你提醒我。”
吴贵太妃拉了又夏的手,“她们几个都不盼我好,七皇子今年正是入朝参政的年纪,却被瑞定派去守皇陵。她们的主意我也明白,无非就是想在黛玉生产之时做做手脚。”
又夏恭敬道:“娘娘想明白便好。”
“王府里都是瑞定的人手,她们插不进去,便到我这里来进言。”吴贵太妃拍了拍又夏的手以示安慰,“我是不能叫她们如愿的。”她嘴角微微上翘,“你去她们宫里,就说是我说的,太上皇这两日不太好了,让她们几个轮流侍疾。”
这可是个苦差事,又夏笑了笑。
太上皇现在不认得人,半个身子彻底不能动,还跟孝子似的,连口水都吞不下去了,这么一闹,这些太妃们怕是没心思再生事了。
九月十三的下午,瑞定还在回府的路上便觉得心绪不宁,马车刚进大门,便见里面也有人骑马出来。
“王爷,王妃发动了!”骑马的是安和,看见瑞定进来顿时松了口气。
瑞定急忙跳下马车,一句句吩咐着,语速也比往常快了许多。
“东西都准备好了?稳婆请来了?”
安和急忙点头,道:“王爷放心,稳婆已经在我们府上住了半个月了。”
瑞定一拍脑门,安和笑道:“异雀在里面守着,又吩咐小厨房给王妃炖着人参鸡汤,还有别的吃食。”
瑞定停着步,道:“你去拿我的帖子,到太医院请太医来。”顿了一顿,瑞定在保险和不放心之间犹豫片刻,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