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定笑了笑。
“她在皇后宫里两年,花了不下三万两,在我府上也是三五天便是一百两出去,算算也是有小一万两了。她出宫那天,我宫里的人检查她的包袱,里面还有这么一摞。”
瑞定伸手比划了一下,“就算全部是一百两的银票,至少也有两三万两了。”
这一下子戳中贾赦的死穴了!
他咬牙切齿了好一会,总算记得这个是王爷,才没在他面前发作起来,他眼睛几乎要眯成了一条缝,摇头叹道:“我的好母亲……”
贾赦想起这两年贾府的收益来,一年比一年底。
他道:“元春进宫的时候……她明面上只带了三万八千两银子,公中出了两万,我母亲出了一万,东府给了三千,二房出了五千。”
贾赦一阵阵的发凉。
“这两年明明就没有什么天灾人祸,我们府上的铺子又都在好地段,收益却是一年比一年少。”贾赦叹气,原本还想在瑞定面前维持仪态,只是如今背已经驼了下去。
“这么一看,竟是变卖了铺子还有庄子,都给她带进宫里去了。”贾赦冷笑,“只是我那好母亲,究竟知不知道呢?”
瑞定觉得自己听了他这么久的抱怨,也差不多够了,不过贾赦看着很是心灰意冷,他提点道:“不管知不知道,这事儿也能借来闹一闹了。”
贾赦点头,表情一瞬家狠毒起来。
“她们既然不把我当家里人,那这张脸皮我也不要了!”贾赦起身,又深深的给瑞定鞠了一躬,道:“多谢王爷。”
瑞定放下心来,心想至少今天晚上不会有人去折腾黛玉了,明天一早将人接出来,什么事儿都没了。
瑞定想到这儿,叫了异雀出来,道:“林姑娘这两日便要启程回扬州了,上回我说的银狐皮找出来备好,还有野山参天麻等物,收拾好给林大人送去。”
异雀点头,拿了钥匙去库房了。
再说贾府,王夫人被薛姨妈拉了回屋。
薛姨妈道:“你小心些!就算你婆婆现在心里大乱,察觉不到你说的是什么,但是你也一直说她那个人精明,想来很快就能回过味来了。”
王夫人还是一脸的泪痕,“我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能铰了头发出了家呢!再不行送回家里也行啊!”
薛姨妈劝道:“快别哭了。你想想,你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不为她着想,还能有谁惦记着她。要知道老太太可是有三个孙女儿的,更别提明年迎春也到年纪了。”
王夫人大怒,“救她那个秉性,进去就能被吃了!”
“所以你得快打起精神来,去了九安堂又能怎么样?出了家再回皇宫的也不是没有。”
王夫人渐渐止了泪,瞪着眼睛冷哼一声,“她别想舒服,定是她撺掇的王爷,要不然怎么刚说了王爷喜爱她,便被送去庵堂了。”
薛姨妈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还得先见一面人再做打算。”
王夫人闭着眼睛想了好久,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半响,她睁眼叫金钏儿去打水洗脸。
只是脸刚洗好,还没顾得上抹香脂,便听外面鸳鸯急匆匆跑来,道:“您快去劝劝吧,大老爷跟老祖宗吵起来了,老祖宗都要被气得厥过去了。”
鸳鸯说完,又往王熙凤屋里去了。
见王夫人起身,薛姨妈道:“中午我听了,只是眼下这事儿要避过去,我先回去了。”
王夫人送走薛姨妈,故意又等了一会,这才往贾母屋里去,半道上看见鸳鸯,已经急得出了一脸的泪和汗。
“琏二奶奶这会肚痛,躺在床上起不来。”
王夫人心里暗道,倒是让她躲过一劫去,便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请黛玉过来,老太太喜欢她。”
鸳鸯咬了咬牙,道:“这事儿原不该劳动她的,只是……少不得再去试一试了。”
王夫人推了她一把,道:“你快去!”
贾母屋里,贾赦就一个观点。
“既然元春已经不中用了,那银子,动用宫中的银子也该还回来才是!”贾赦两个眼睛瞪的老圆,道:“况且当初用银子我便没答应,这荣国府怎么也轮不到她姓王的管家!”
且不说后面的王不王,单就不中用三个字,已经让王夫人怒火冲天了。
她快步走了进去,道:“元春也是给我们全家搏前程,怎么,当初见有好处便不说话,如今不过是小小的挫折,你便要拆伙不成?”
贾赦冷哼一声,“当初?当初全府都在你这个恶妇手里捏着,我说话?我不过顾念着荣国府的名声,却叫你拿住把柄了?”
贾母手头上已经没什么可摔的了,大吼,“都给我住嘴!”
贾赦这般闹就是为了分家,不过顿了一顿便又开始说了。
且说鸳鸯,她急匆匆跑去黛玉屋里,道:“姑娘,还是请您动动腿吧,那边是吵得越发的厉害了。”
黛玉看她一眼,跟雪雁道:“昨儿晒过的大皮毛衣裳装好了没有?”
鸳鸯道:“姑娘,您念在老太太这么疼你的份上,您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啊。”
黛玉道:“你第一次来请我,我便跟你说了,这事儿我管不了。一个是大舅舅,一个是外祖母,现如今又来了一个二舅母。况且我不过是来这府上做客的,怎么能管主人的家室。”
鸳鸯着急道:“你只要去劝劝,别让老太太被气出好歹来便是。”
黛玉冷了脸,道:“外祖母更疼宝玉,你怎么不去叫宝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