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个方子抓药吧,好歹让人先醒过来再说,老病根子那是没法子,最近郁结还不都是为了平哥儿的事儿,城里到现在也还没来个消息,她心里哪儿能安生啊”方氏闻言就叹气说。
郎中也皱皱眉头说:“以前病根儿的药她一直都吃着,如今不过是饿得,也用不着再熬药了,他家也不宽裕,至于心病那也不是喝药能管用的。”说罢就从箱子里取了嗅盐,扣了点儿放在齐大嫂子鼻下,片刻她就咳嗽着醒来了。
“喂点儿粥或是汤什么的,慢慢养两天也就是了。”郎中对方氏嘱咐道,见齐大嫂子已经睁开眼睛,又数落她说,“跟你嘱咐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你自己的身子你比谁都清楚,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
齐大嫂子神色黯然地把头扭向了里面,也没出声儿,但是两行眼泪却是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洇出一小片儿的潮湿。
方氏朝郎中摆摆手,示意他也别说了,然后轻声道:“你先回吧,我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儿,下午我再让荷花给你送去。”
郎中摇摇头说:“不过是过来瞧瞧罢了,又没开药又没干啥的,乡里乡亲的还要什么钱儿,你好生劝劝她吧,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
方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把郎中送出去又回屋坐在炕沿上对齐大嫂子道:“平哥娘,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子不是?如今咱们也不知道平哥儿到底是什么事儿,说不定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他回来见你这样,那心里得多不是滋味啊”
齐大嫂子听了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半晌才颤巍巍地抓住方氏的手说:“婶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说句实话,我是担心平哥儿,可我更恨自己没本事,到底还是教不好儿子,他爹走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这么心寒,这么多年我最怕的就是平哥儿长大了跟他爹似的,我管得他那么严,不求他以后有什么大出息,好歹要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做人,原本瞧着他还算是个孝顺听话的,我还寻思着我这把身子骨,再撑两年能瞧着他娶上媳妇,我就是死也闭上眼了,可是到头来还是……”说到后面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沿着眼角滑入凌乱的发丝中,面上一片死灰之色。
荷花听了这话,扭头朝一直站在门口的齐大看去,见他的脸色黑得如锅底似的,又怕他忽然的生气发作,不由得往方氏身旁靠了靠,悄悄捅了她一下,提醒她屋里还有个人在。
方氏也是这才想起来齐大还在屋里,但是看看齐大嫂子,又觉得如果这会儿说她男人回来了,怕她一时间承受不住,就有些尴尬地看向齐大,想瞧瞧他有什么反应。
齐大半垂着头,只能见他脸色难看得紧,但是也看不见眼神儿,不知道他在寻思什么,屋里压抑地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离开了。
方氏和荷花见状同时的松了口气,虽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这会儿暂时的走了,好歹算是解决了眼下的尴尬局面。
荷花安慰了齐大嫂子几句然后说:“娘,刚才的菜都泼了,我去架火熬上粥,然后回家再拿点儿吃食过来好了。”
“饿大劲儿了得吃好消化的,别拿油腻大的东西,再撇点儿清亮的鸡汤过来,搀在粥里。”方氏见齐大嫂子这边自己实在也不好离开,跟着荷花走出屋才又嘱咐道,“回去跟你四婶儿说我这边走不开,家里让她帮忙张罗着,好在你王婶子她们都不是外人,对了,让博宁去给里正送个信儿,就说平哥儿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