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子……准吗?”
方老爷还是第一次听说,声音里满是疑惑。
“准,绝对准成!”
“妹妹这是听谁说的?”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二太太也有这么果决的时候,大太太直直地看着她,“你可别病急乱投医,仔细让人钻了空儿!”
“是三爷说的!”二太太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也知道的。”
众人俱看向老太太。
“是三爷第一次去中州时听说的……”老太太点点头,“中州府弓弦大街东口有个寸银楼,掌柜姓钱,叫什么我也忘了,那年夏天和几个朋友喝完酒去河里洗澡,结果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再没出来……出殡那天有个叫苏玉娘的女子带了个三岁的孩子找上门,说是一直被钱掌柜养在外面的,要认祖归宗……”
“于是钱太太就要滴骨验亲?”大太太问道。
“钱太太哪能想出这么妙的法子?”老太太端起茶,“是惊动了官府,师爷想出来的。”
“惊动……”
官府?
听到官府两字,方老爷心立时砰砰地跳起来,他嘴巴半开看着老太太。
这是震惊,还是害怕?
想起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故事时的震惊,老太太心里打了个转。
“不想认撵走就是,多大个事儿,也要惊动官府?”方老爷终于合上嘴巴,露出一脸不以为然。
“是这苏玉娘想谋夺家产!”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老太太静静地看着方老爷,半晌,才放下茶杯,“这钱掌柜本是寸银楼的一个小伙计,被老掌柜看中,入赘成了倒插门女婿,天生是个怕太太的,成亲五六年没儿子,又不敢纳妾……就偷偷养在了外面,仗着这孩子长的和钱掌柜一模一样,又有钱掌柜赠送的家传玉佩,任凭钱太太坚决否认,苏玉娘也不肯听大家规劝带着孩子离开,最后被钱太太一纸诉状告到官府!”
“后来怎样?”
众人都倾下身来,尤其方老爷,一颗心都紧紧地绷着。
“公堂上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见争持不下,知府老爷就提出滴骨验亲,要当堂辨认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钱掌柜的。”
“结果怎样?”
老太太坐直身子,众人也跟着直起了腰。
“孩子的血滴在骨头上打了个漩就滑掉了。”
“骨头表面坚硬光滑,刀砍都费事,别说血,什么都滴不进去,官府怎么能这么断案?!”赵青忿忿不平。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初来古代就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断案方法,脾气火爆的赵青忍不住义愤填膺,只是,她刚接管的这俱身体还不能任她随心所欲,心里怒涛汹涌,可脸色还是温温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怒意,黄莺似的轻细而缓慢的声音也听不出一丝不平,只以为她是好奇,老太太不由笑道:
“骨血、骨血,这就是骨血之亲的玄妙之处,骨头表面光滑圆润,什么水啊油啊都沁不进去,可和自己有骨血亲的人血就能沁进去,这就叫滴骨亲!”
“当时三爷也跟你一样好奇,不信这法子能断案。”二太太接过话去,“是听师爷说这法子早在南朝就有了,唐朝李延寿撰的《南史》就记载有这种滴骨验亲之法,还拿出了衙门里的许多经验案例给三爷看,三爷就特意查了这些典籍,宋朝著名法医宋慈著的《洗冤集录》也提到过这种方法,有典有据,绝错不了的……”
唐代?宋代?
赵青听得云山雾罩,前世虽然历史学的不好,但她对唐宋元明清还是知道的,宋代之后不就是元朝,然后是明朝,清朝吗?按二太太这话,他们这个时代在宋朝之后,那就应该是元、明、清中哪个朝代啊,怎么会是楚国?
难道她来到的这个空间前面的历史都一样的,只是到了宋或元、明之后就产生了分歧?
不再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了?
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处事一向就大而化之的赵青索性不想了,听见方老爷问,“后来怎样了,知府大人最后怎么断的?”就又认真听起来。
“这还用说,那孩子压根就不是那钱掌柜的!”老太太若有所指地看着方老爷,“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可那苏玉娘竟然还在抵赖,公堂上连连高喊冤枉,直到用了刑,才如实招了……说她出身醉韵楼,钱掌柜只是她一个恩客……后来发现有了身孕,因不知道孩子爹是谁,见钱掌柜家竟殷实又一心想要儿子,就骗他说自从和他相好以来,她就再没让别人碰过,这孩子就是他的,那钱掌柜求子心切又架不住她一副梨花带雨模样软硬兼施地哀求,便偷偷给赎了身,事也凑巧,这孩子一出生,那眉眼竟然和钱掌柜小时候一模一样,那钱掌柜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索性就在城外给买了庄子,又把早已送给钱太太被她随便扔到柜子底的祖传玉佩偷了出来,还承诺说,待他攒够了钱,两人就双宿双飞,去外地开自己的银楼,不想,钱掌柜就这样突然没了,一下子断了生计,又不甘心寸银楼的财产全部落入钱太太母女手中,就廷身走了险。”
老太太说着叹息一声。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钱太太精明,亲爹留下的家业早成了别人的!”大太太若有所指地看着方老爷。
方老爷把头扭到一边。
“这钱掌柜也够窝囊的。”二老爷却没看出厅堂上的暗潮汹涌,他跟着叹息道,“这世上没有骨血而长得像的人多去了,光凭长相就认定那孩子是自己的,竟被一个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