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若信我,就千万不要再去入份子,而且……”赵青神色郑重地看着田妈妈,“也尽力告诉家里的亲戚赶紧把份子钱撤出来!”轻细平缓的声音有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重。
田妈妈呆住。
有小丫鬟敲门进来,“……老太太请三奶奶去荣寿堂。”
田妈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赵青已经站了起来。
望着赵青的背影,田妈妈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这话意思是囤粮会赔钱?
不是说大雪封山,外省的粮食再便宜也运不到西楼关,而丢了朝阳郡主的七皇子为将功赎罪,为打胜杖,粮价多高都得认吗?
对方可是军队啊。
最不缺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怎么会赔钱?
摇摇头,摇摇头,田妈妈实在想不明白。
可潜意识地,她还是相信赵青的眼光见识的,心里乱糟糟的,田妈妈一抬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荣寿堂。
慌忙上前替赵青撩气轿帘。
扶着她的手下了轿子,赵青一抬头,正瞧见前面大太太和孟姨太太也双双迈下轿子,正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往院里走。
她们怎么也来了?
赵青身子一滞。
有心想回避一下,待大太太和孟姨太太走了再进去,又担心大太太也是老太太请来的,有什么事情要当众宣布,正犹豫间,大太太已经看到了她。
“……挺个大肚子见天地往这跑,也不知能有多少香油赚!”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大太太全当没看见她,转了头又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身子忽然顿住,她又慢慢地回过头。
果然看见田妈妈正和夏竹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赵青往这面走。大太太原本阴沉的脸上立时露出满脸笑容,“……这么巧。三奶奶也来了!”
索性又拉着孟姨太太回身迎了上来。
真是晦气。
见躲不了了,赵青心里叹了口气,迈步迎了上去。
瞧见大太太竟破天荒地簇拥着赵青走进来,正带了老花镜翻看账簿的老太太不由怔了怔。
大太太笑着解释道。“……五妹今日要走,过来跟您辞行,正巧在门口遇到三奶奶。”
庄姨太太毕竟是庶出,在婆家做不了主,任凭大太太挽留也不敢住太久。早在几天前就走了,倒是孟姨太太,生怕自己的姐姐吃了亏,白花花的银子都被老太太和赵青合伙算计了去,一直住到今天尘埃落定了,才张罗着回去。
瞧见她笑呵呵地给自己见礼,老太太也露出一脸笑容,“孟姨太太客气了,快坐。”一面招呼了青梅画梅给上茶上点心。
寒暄坐定。
空气顿时就沉寂下来。
瞧见赵青乖巧地坐在老太太身边,端着画梅刚送来的热奶低眉顺目的喝着。孟姨太太就皱皱眉,对上大太太递过的眼神,忙开口说道,“……恭喜老太太,如今柳河一带的粮食已经收到了手,西征大军的供粮权非沈家莫属,老太太您老这回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擎等着点银子吧。”
老太太笑了笑,没言语。
大太太趁机笑呵呵地看着赵青,“……能这么快就把柳河的粮食收到手。还要感谢亲家老爷帮忙牵线。”
难得大太太对赵青如此和善,画梅等人也掩袖而笑。
气氛喜洋洋的。
大太太也满眼期待地看着赵青,期盼她能就势把话接过去劝说老太太放弃置办祭田。
出乎众人意料,赵青却很不配合地摇摇头。
“大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嫁给三爷,就是沈家的人了,方老爷是方老爷,我是我……方老爷如何行事与我无关,更何况,大老爷问谁借银子。求谁牵线搭桥也不是我一个内宅妇人该过问的。”不是被蒙蔽了,方老爷就是暗中和杨家合作了,这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但至少要把自己摘清楚。
免得以后被大太太一口黑锅扣到自己头上。
真是给脸不要脸!
大太太脸瞬间沉下来。
青梅画梅等人皆错愕地止住了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有些不明所以。
孟姨太太已经腾地站起来。
“孟姨太太这是干什么?”老太太声音有些清冷。
孟姨太太恍然想起这是沈家老祖宗的荣寿堂,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放肆。
她莫名地一阵心虚。
“身为当家主母,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她笑着地嘟囔道。
早已执掌沈府中馈,尤其沈家翻手之间就能赚百万千万的银子,身份炙手可热,大太太还能这样谦和地一个小辈道谢,心胸已经够宽了,这贱人不说趁机好好巴结,以求得大太太将来能对她网开一面只处死她的儿子,竟毫不领情。
难道她不知道,只待囤粮之事尘埃落定,就是她母子断头之时?
真是不知道死活!
语气讪讪,可孟姨太太看向赵青的目光却刀子似的狠辣。
大太太嘴唇动了动,没言语。
见大太太如此,老太太不由皱皱眉,缓缓道,“孟姨太太是外人,可能不知道我们府里的规矩,沈家有祖训,内宅妇人不得干预外院生意。”看了赵青一眼,“三奶奶说的也没错,大老爷问谁借银子,求谁牵线搭桥都是外面生意上的事情,还真论不到她过问!”凛冽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话明面上是贬低赵青,实则暗示孟姨太太一个外人干涉沈家内务已经谮越了。
孟姨太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训斥折辱赵青的话在舌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