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人,一定也听到了流言,正暴跳如雷吧?
驰风心里七上八下的。
又怀着一丝侥幸。
既然董家人没主动要求撤股,他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横竖契约都签了,有冯家压着,董家也不敢拿他怎样。
有心得过且过,可跟随沈怀瑜多年,一个“信”字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天,驰风最终还是用飞鸽给赵青去了封信。
第二天傍晚,赵青的回信就到了。
让他准备份重礼亲自登门去拜见董老爷,把这面的情况和他说清楚,若董老爷执意退股,就退吧。
现银不够,就先把半闲居和她两千亩果林等不动产的地契押给董家。
拿着赵青的信,驰风呆呆地坐了半宿。
心里有些不甘,转天一大早,他还是按赵青吩咐带了礼物和半闲居地契等文书来到董家。
在董府门口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被董大爷迎进客厅。
董老爷穿了件宝蓝色步步高升团茧绸直缀正襟危坐在客厅中,态度不咸不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寒暄落座,驰风也不遮掩,直接说明的来意。
把赵青的信、半闲居地契连同他们和董家弈签的契约等文书都摆在了桌面上,最后道:
“……三奶奶当初的确曾让董四爷回来商量您的,是我存了些私心,没有坚持让他告诉您。”他话题一转,“三奶奶告诉我,这单生意,她还是有九成把握能赚钱的。外面有些流言,她也没有办法制止,而且毕竟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若董老爷觉的风险太大,想要撤股,我们就重新签一份契约,将董四爷的股份转到三奶奶名下便是。”
看着赵青的亲笔信和半闲居的地契。董老爷呆呆地坐了大半晌。没言语。
对于赵青主仆,他是有气的。
之所以没撤股,是儿子竟然绝食。拿了命来威胁他。
九万两银子没了,让他心疼的滴血,可儿子没了,会要了他半条老命!
最终。在儿子答应聘娶廖家二小姐,一年内成亲的条件下。他才彻底放弃了去找驰风撤股的心思。
可是,答应不撤股是不撤股,心里的气却不会就此消失。
而且,随着外面的流言越来越多。他的胸口也越来越闷。
若不是经商多年,知道生意场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人,尤其沈家还和县令冯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今天根本就不会让驰风进这个门。
本以为那面是吃定了他儿子,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不想。他们竟主动来找自己摊牌。
这得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事情!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她了?
一时间,董老爷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
厅中沉寂的吓人,驰风忍不住叫了一声:
“董老爷……”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三奶奶能如此,我很高兴,可我董海山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还做不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儿!”回过神,董老爷爽快说道,“这单生意是家弈自出道以来签的第一笔大生意,赚了,大家高兴,赔了,就当给他教训了!”把半闲居地契等文书推到驰风跟前,“驰贤侄以后再别说这话!”
“您……”
嘴巴半张半合,驰风怔住。
看着驰风一脸的错愕,董老爷几天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哼哼……
她一个女人都敢把所有家底砸出来,做出这么漂亮的事儿,我董海山在生意场上混了半辈子,怎能输给她!
见父亲的气终于消了,董大爷也长舒了口气。
怕驰风心有芥蒂,就主动解释起来,“外面的流言根本不算什么,父亲是相信三奶奶眼光的,只是,他才得了石州闵家的消息……”把事情因由说了,“知道这买卖八成是赔定了,父亲心情不好,这些日子慢待了驰贤弟,还请见谅。”
既然决定了不撤股,大家就要往好里处,总不能砸出九万两银子,最后连个朋友都交不下。
看了关于闵家和南州孙家另签的契约,驰风哪还坐的住?
他用尽全力克制着,让自己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了些他沈家在石州地带还是有些人脉的,他家三奶奶一定有办法挽回,让董家放心的场面话,然后就匆匆起身告辞。
一回到龙门客栈,驰风立即给赵青传了封信。
抬头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信鸽直至变成一个黑点,驰风长舒了口气。
她家三奶奶,一定有办法挽回的。
她一定能另找到销路。
一定要有办法啊!
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别担心,驰风慢慢地转回身。蓦然身子一滞,如被定格般站在那里,足足几十息,他才动了动身子,突然,他抬脚朝屋里跑去。
差点和正推门出来的墨砚撞个满怀。
把墨砚吓了一跳,“驰爷怎么了?”
驰风一把推开他冲进屋里。
墨砚怔了怔,抬叫追了进去。
就瞧见驰风一把抓起案上的黄历哆哆嗦嗦地翻弄着。
“……二十四天!”他呆呆地望着手里的黄历,喃喃着,“三奶奶启程已经二十四天了,她这功夫已经到石州了!”
离开之前她曾说过,距离石州四天左右路程时,就开始解冻催熟,到了石州,桃子正好成熟上市!
这功夫,二百多车桃子都已经被催熟了……
一旦闵家拒绝收购,她再另找销路,还来的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