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灯火直吓的魂飞天外,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已经追到近前的李霁也变了脸色。
眼见马车冲下路边的田地。
李霁终身跃过去,一把拎起死死地把着车辕的福哥儿,身子在半空中生生地向旁边挪了半丈,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地上。
脚刚刚落地。
就听轰隆一声,身后的马车顺着石坡栽了下去,整个车身都砸在了马身上。
灯火吓白了脸。
福哥儿小脸也煞白,躲在李霁怀里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直把福哥儿抱在怀里,李霁额头的冷汗才刷地落下来。
差一点点,这孩子就没了命!
这熊孩子,怎么这么淘!
他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
冷静下来,李霁感觉自己的肺子都要炸了。
张嘴要训斥。
一低头,对上怀里脸色煞白身子还瑟瑟发抖的小人,心又顿时软了下来。暗道:“他也是被绑架了一次,吓怕了,以为我也是坏人,才想一个人逃走吧?”到底还是个四岁的孩子,考虑事情总没有大人那般周全。
训斥的话生生地咽回去,李霁只板着脸,一言不发。
灯火跑过来,劈头就训。
“豆大个孩子,就想赶马车,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指着翻在地里的马车,“你知不知道,若七爷再慢上一步,你现在也和那匹马一样,被压成肉饼了!”
看着田地里还在不停抽搐的死马,福哥儿脸色煞白地握着小拳头。一声不吭。
马车被毁了,想继续赶路是不可能了,更何况眼前还有个孩子要送回去。
唯今只有先回石州城,再雇马车了。
心里余悸未消,李霁也没心思继续审问矮瘦男子。索性安排灯火留下来继续审问了送去官府,自己则抱了福哥儿徒步往回走。
恼怒这熊孩子淘的没边,李霁也懒着再问他什么。
一路上。非常沉默。
带兵打仗出身。外表看着风朗俊秀,可李霁不笑的时候,周身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一股凛冽气势。别说现在还有一肚子气没处发。
那气势,更是令人窒息。
感觉到李霁身上那股令人透不过气的气势,福哥儿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乖巧宝宝似的趴在他怀里一声不敢吭。
他们这是要去哪?
会是去他们说的京城吗?
从刚刚的惊吓中镇静下来。福哥儿悄悄地从李霁肩头探出头,看着路两边越来越陌生的景色。福哥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却是再不敢问出口。
只一双乌黑的大眼又开始轱辘辘转起来。
走了不知多久,瞧见迎面有辆马车驶过来,李霁抬脚便迎上去。
“这位大伯。你的马车……”
想问问车夫先把他们送回城去要多少银子,李霁话刚说了一半,余光便瞧见身旁刚被自己放在地上小人便不见了影儿。
李霁顿时一转头。
就瞧见福哥儿像刚得自由的野猴子似的连窜带跳冲着路下的高粱地就钻了进去。
这熊孩子!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霁额头的黑线哗啦啦地往下掉。
索性也不雇马车了,他一转身。继续沿着官路朝石州府走去。
自己也是一片好心才送他回家。
又不是扯着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他想逃就逃好了。
就算再被哪个歹徒抓了,亦或被野狼吃了,又与他李霁何干?!
*****
顺来客栈门前。
杨子骞骑着黑马,死死挡在赵青的马车前,踏踏踏地撩着蹄子。
“让开!”赵青喝道。
“不让!”
杨子骞紧紧地搂着缰绳。
“驾!”
赵青把心一横。
她扬鞭抽马,怒喝一声,就想直接冲过去。
嘶呖呖……
车前的枣红马扬起四蹄,踏踏踏在地上蹬了几步,又堪堪地停下来。
赵青身子栽了栽,差点掉下去。
她瞬间便红了眼。
“滚开!”
“三嫂相信我……”
话没说完,杨子骞就看到赵青将马鞭交由左手,右手向腰间摸去。
他心怦地一跳。
她要干什么?
想到赵青平日行事的泼辣彪悍,常常出人意表,杨子骞心顿时提了起来,手下意识按向腰中的剑,正要动作,就见眼前寒光一闪,杨子骞但觉一股热流直扑面门,吓的他一闭眼。
跟着就连人带马栽到地上。
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静。
好一会儿。
杨子骞耳边才渐渐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听着赵青吆喝着调转马头的声音,皮鞭抽马声和车轮顺着自己身边吱呀吱呀的碾过声,感觉到脸上一股粘稠腥热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杨子骞打心里生出一股难言的悲哀。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深爱着她,却不能拥有,更不能说出口……就这样死在她的剑下。
他,也无怨了。
以为自己死定了,可直躺了足足几十息,杨子骞却感觉不到一丝想象中疼痛,相反,他思维却越来越清晰。
他慢慢睁开眼。
慢慢向周围看去,蓦然睁大了眼。
前面一只乌黑的马头正汩汩地淌着血,而自己脚边那巨大的马身还在不停地抽搐。
杨子骞猛一轱辘坐起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周,身上虽然粘满了血,可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她,根本就没有伤自己。
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