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诀自然喜形于色,可心中却有一丝愧疚闪过。即便宏烟死于她剑刃之下之时,他都不曾有这番感觉。他一心觉得自己该为自己犯下的错付诸行动,可那也只针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而已,对于宏烟,他本就被蒙在鼓里,又何来愧疚可言。
可此刻,他从卿空口中得知,宏烟的一心寻死竟是为自己铺下了这条平坦之路。她用性命为自己解了这棘手一局,他却未曾道声谢意。
更何况,袭照国一旦战败,往生由此安宁,天际将有多少臣民免于受难。他的确从未想过宏烟竟也有如此大义的一面。
她百般算计,却用一身神术和一世性命帮自己至此!
“若没有你,我定没有这般齐全的办法和思虑!”如此醍醐灌顶,慕诀自然要谢卿空。
“我不过是猜到她的想法罢了,这般齐全都是宏烟的功劳!只可惜,一旦此办法一出,她勾结袭照国的名声便再也无法洗清,不知其中她是否冤屈。或许我也在无形之中算计了她一次,可是她既已如此用心,终不能辜负了她对你的这番心意!”
“怎能说你算计她!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或许只有你能聪慧如此,她未必就有这番格局!”慕诀自然听不得卿空自毁。
“我之所以能猜得出,不过是因为这袭袍子罢了!”卿空将黑色将军袍显现出来。
“这袭袍子?”慕诀自然知道这是宏烟那日拿走的他的将军袍,可这袍子上并无只言片语,卿空又是如何得知?
“想必你是想问我仅凭这袍子是如何得知宏烟的想法?”卿空看着一脸疑问的慕诀道。“女子的心思大概都是相通,你又何必追根究底,眼下击败袭照国迫在眉睫,既然有了办法,也不必再想那么多了!若你今后想起,就当作宏烟和你同是将军,周密布局之事,大抵相同。她如此权衡,想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卿空看到那袭袍子,即便宏烟烟消云散,都舍不得带着离去的念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宏烟绝非只是为了孩子而一心寻死。在宏烟心里,这天际最重要的,终究是慕诀,不是其他!即便是孩子,也是不能比拟!
行军之法。利用自己的死来成全慕诀,振奋军心,皆不过是卿空推演而来。
卿空仅凭这一袭将军袍便能确定宏烟心意,不是因为其他,而是700多年前,她偷偷拿出复央的王袍,将它在千颜花池中染尽和她宫主袍一般的颜色。此间心境,比起宏烟,想必有诸多相似。
因为心中满满皆是那个神明,所以才会拿了他必穿的衣物。想法设法的和自己有所关联。想来,是有多放不下,有多爱着,才会如此这般幼稚行径!
700多年后,她曾在翩舞殿内笑话他一个王者,竟将700多年前褪了色的浅蓝王袍穿成了自己的睡袍,甚至有时来不及干脆就穿在黑色王袍内,她当时是往生绝不能提起的叛逆之徒,要是被一干大臣知道,该是一番怎样的风云!
可她何尝不是在四方国内。爱好一切和黑色有关的事物。是在想念往生,更是在想念他!
即便如今,再无可能。她却依旧记忆如昨!
慕诀离开阴阳池后,即刻便将宏烟之死公诸于将士。一时军营因主将手刃勾结袭照国的奸细,军心沸腾,士气高涨!
语妃的爪牙,一直在往生前朝为虎作伥的女将军,不过也是他们主将手下一缕不足为惧的亡魂!他们这些时日一直和袭照国僵持不下,此时却未战已大捷。怎能不群情激昂!
眼下只需一个在医术上颇有造诣的神明向他们保证,一旦击败袭照国,他们的伤势就会痊愈,源头就能找到,往生就能平安,他们便能回去看妻儿父母,享天伦之乐!
可眼下,萧智不在,唯有卿空能替萧智说这番言辞,她曾用千颜救过他们,让他们亲眼看到即便是萧智都措手不及的伤残,千颜都能一一修复!她又师从萧智,由她来做这最后一激自然再好不过。只是这奇怪伤口的源头未必就能在将士们击败袭照国之后找出,若是到时候依旧不能解决这棘手问题,岂不是她食言于将士,到时候的场面未必就会比如今轻松。
只是眼下,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将士们!圣手已去寻找解你们伤口的药!你们击败袭照国之时,便是你们痊愈之日!”卿空此言一出,将士们皆挥刃高呼,仿佛这些时日的伤痛皆不存在一般。
他们对卿空的信任,恐怕不亚于他们对慕诀的归顺,当日在后殿,复央要他们为天雷针付出性命,是卿空用一身神术救的他们,若不是还愿石,卿空早就丢了性命。如今千里疆土之上,皆是铮铮铁骨,当初情义,将士们怎会不铭记于心?
既然如此,卿空所说,即便只简单一句,他们也确信无疑!
慕诀站在卿空身后,周遭是震耳发聩的呼声,军心已起,和袭照国之战,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他即刻率领万千将士向袭照国营地杀去,只是他知道,身后的女子也即将要走上她的战场,去寻找狄风和萧智,解开将士们到底为何受伤的谜底,他们谁都不能在自己的阵地失守!
卿空跟语妃说过,她必须在复央有所察觉之际赶回后殿,既然胜利已经在握,她也可以回去给复央一个交代了。
几日后,盘旋殿收到了来自边界的消息:袭照国战败,往生将士以绝对之势赢得了这场战争。
大殿之上臣民高呼央王英明,慕诀将军威武;而后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