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开。”陈父一把推开陈汤道,
“你个不孝逆子,我陈家一定会败亡在你的手上啊。”
陈汤听了这话心里莞尔一笑,想到陈家从来就没兴盛过,何谈败亡。
黄六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既然陈家不能和我们结为亲家,那么陈福,你欠我这么久的钱也该还了吧,是不是还应该给我点利息啊。”
陈父道:“老六你知道,我根本拿不出这些钱,你再宽限些时日,等我凑齐了一定给您送过去。“说话间,陈父充满了讨好的语气。
黄六不屑道:“老陈,你这钱也欠我有三年了吧,三年来,你多少次和我保证几日就还,可是结果呢,啊?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这样骗来骗去有意思吗,你还是痛快把钱还我,也省得对簿公堂了,你这一大把年纪吗,罚你去戍边我心里也觉得不太好啊。”
“黄叔你不要说了,欠你的钱,半月之内,我一定还你。”陈汤神色忧郁的说道。
“半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以你们陈家的信誉,还想再骗我等半个月,恐怕半个月之后,你们早收拾东西跑了吧。”
“七天,七天总行吧。”陈汤忍住怒气道。
“七天?”黄六摇摇头,“你们要是真有钱还,何必要等七天。不行不行。”
“既然黄叔知道我们没钱,又何必苦苦相逼呢。”陈汤问道。
“我逼你们,我已经够宽容你了,首先给你入赘我家的机会,你阿翁欠的钱就可以一笔勾销,偏偏你不领情,难道这钱我还能送你不成。”黄六道。
汉制,男子入赘如同贱民,同商人一样不准入仕,陈汤当初不能接受这门亲事也有这个原因。
“等我三年后做官归来,一定十倍偿还欠您的钱。”
“哈哈哈哈哈哈。”黄六大笑道:“黄毛小子,不要真以为你识字能读书就是什么天大的本事,天下读书识字的人数不尽,如你爷爷一般,还不是搞得倾家荡产。”
陈汤的爷爷陈武当年耗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去治学求官,企图光大家族,最终毫无所获,从此陈家更加没落,父亲痛恨爷爷的做法,所以一直看不惯陈汤读书。
“不要说了,三日,给我三日,我一定把钱还给你,要是我不守欣约,三日之后你可以禀告县府。”陈汤坚定地说。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宽限你三日。”
黄六一拂袖,迈着大步离去。
“你这个不孝逆子,怎么能答应他三天还钱啊,你去哪弄这些钱,要是还不上该怎么办啊”陈父叹惋道。
“要是三天后还不上,我自当和黄六对簿公堂,无论坐牢还是戍边都由我代你去做。”陈汤面无表情地道。
陈父听到这话,想到陈家的香火或许真要断在陈汤手中,低声不断地说道:“造孽啊,造孽啊。”
“有人吗,有人吗。”
“我家刚给儿子娶过亲,没有钱借给你。”一拄着拐棍的老者开门道。
陈汤低头无奈地离开了。
一天之内,陈汤把整个长兴里都借了一遍,除了一家新搬来的肯借钱之外,其他人没人愿意借钱给陈汤,这一天陈汤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
或许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他还有陈家在乡亲的眼中是有多么不堪。傍晚,他就坐在自家门前的大石头上反思自己的过去,这些年,他一直自命不凡,与长兴里的同辈们合不来,遭到了同辈的无情取笑,甚至当陈汤去河边取水的时候,都会遇见长兴里捣衣的女子指指点点,她们都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嫁人生子,而陈汤直到二十多岁还没有娶到老婆,一是因为家贫,无钱作为纳礼,二是因为陈汤不恪守农人的本分,跑到县城中的私塾去偷偷学习读书识字而荒芜了农田,其实陈家经过爷爷陈武的一番折腾,也没有了多少田地可种,只是乡里的人接受不了异类的出现,所以关于陈汤的各种流言蜚语也就不胫而走,更有人恶毒地说他在县城里随性妄为染上了花柳病,所以本分人家的姑娘更不敢嫁给他。父亲总是连连叹息,陈家三代,却出了两代读书人的种,这是天要亡陈家啊。
“汤儿。”母亲从屋子里走出来道:“借到钱了吗?”
陈汤摊开手中一直攥着的钱币,陈家欠黄六三千钱,而陈汤手里只有百钱。
陈母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陈汤,道:“这是一个自称是韩家下人的人送过来的,他说把信交到你的手上。”
说是信,只是用一个竹筒装着锦书,陈汤接过竹筒,从里面取出锦书,上面韩莺隽秀的字体是如此熟悉:
陈公子,父命难违,我的背后是整个家族的荣辱,恕我不能与你如卓文君蔺相如那般离家私奔,过逍遥自在的日子,陈公子胸中有远大之志,万不可因为一女子耽搁前程,望陈公子早日立功封侯,莺儿奉上。
或许猜到了这个结果,读到前面陈汤并没有觉得过于惊讶,但是读到最后一句,不禁心头一震,觉得很讽刺。眼泪长久地在眼眶中打转,还是憋了回去。
。。。。。
“石仆射,过了这座山就到了章丘了。”阎勇带着阎二等人一路护送石显翻山越岭到了章丘地界。
“十多年了,这里还是如此熟悉啊,快,快随我翻过山去,我要看望我的家人。”石显用脚一蹬马肚子,马儿绝尘而去,阎勇等在后紧紧跟随。
石显见了二叔家的大哥,想起当年帮自己筹钱赎死的恩惠,就异常感激,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