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开饭之际:“陈汤还是抑制不住自己,乘众士卒吃喝时偷偷把屯长郑仓叫到了一旁。”
“屯长,属下有一件事一直想和您说,此事关系重大,我怕我不禀报将会酿成大错。”陈汤皱眉道。
“什么事,尽管说。”郑仓倒显得毫不紧张,好像早就胸有成竹一样。
“两日前半夜里,我违背了军令私自溜出营房,在西北侧仓库发现有人在偷运兵器,事关重大,陈汤害怕屯长责备,又不敢不报,所以今日才冒昧禀报屯长,还望屯长告知都尉早作准备。”陈汤急促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违背了军令,可知应受什么刑罚?”郑仓静静地听完,不慌不忙地道。
“罚一百军棍。”一百军棍下去,如果狠一点,会死人的。陈汤支支吾吾道,看不透郑仓心中所想。
“我念是个人才,况且也是一片忠心,此事不再追究,那晚所见对任何人不许提起。知道了吗?”郑仓突然之间变得特别严厉。
“属下知错。”陈汤唯唯诺诺答道。
炙热的骄阳烤照着大地,校武场上,所有的士卒都收到命令躲在营房休息,唯有陈汤一人还是对着箭靶不停射箭,他现在心乱如麻,几次端起牛角弓又缓缓放下。
“心不在焉的时候,不适合射箭。”阳胜总是这样神出鬼没,陈汤并没有察觉什么时候他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全部都知道了吧。”陈汤道。
“其实我也很好奇郑屯长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他没有对我施以军法,却警告我不要乱说。”陈汤道。
“如果几日后你还能活着,那就证明郑仓和谋反人并无瓜葛。”阳胜笑道。
“我现在觉得所有人都值得怀疑,也包括你。”陈汤道。
“我倒是不怀疑你。”阳胜笑笑,继续道:“我觉得你只是一直容易迷失了方向的良驹。空有日行千里本领却无处可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汤道。
“陈君你可读过《左传》”阳胜问道。
“曾经粗略翻阅。”
“郑武公死,长子庄公继位。其弟共叔段图谋篡位,在封地内招兵买马,修整军备。郑大夫祭仲深表不安。谏庄公早除共叔段,以绝后患。庄公答曰:“‘多行不义必自毙’,汝可拭目以待。”不久,果如其言,共叔段狂妄自大,蚕食边邑,且欲攻郑都。庄公见时机成熟,便出兵攻共叔段,逐出郑国。 这一段,陈君总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
“其实郑装公就是个伪君子,他身为臣子,带头不朝贡周室,引起周天子不满,周桓王兴师讨伐,他的部下却敢射伤周桓王。如此之人,怎能放任自己的弟弟篡夺国家呢。那么可能只有一种,郑庄公和弟弟一起长大,共叔段的那点本事他早就清清楚楚,之所以放任他胡来,其实不过是让臣民百姓都厌恶共叔段,那么郑庄公除去弟弟也就是顺应大义,不用背负残杀君弟的骂名。”阳胜笑道。
“你是说,这次谋反早就在官府的掌握之中。”陈汤惊道。
“据我猜测,这次谋反的主谋一定是昌邑王刘贺。”阳胜道。
“废帝刘贺,不可能,如今陛下登基已经七年,羽翼丰满,小小昌邑王能掀起什么波澜。”陈汤道。
“昌邑王是没有能力,不过要是有了霍家的支持就不一样了。”阳胜道。
“霍家,是大将军霍光的家族。不过霍家位极人臣,家世显赫,为何要谋反。”陈汤问道。
“陈君可知如今年号是什么?”
“地节三年。”
“陈君既然能对当今年号记得如此清楚,应该知道,本始六年,陛下突然下令,改为地节二年,烧毁一切本始五年年到本始六年的史书文献,重新书写年号改为地节元年地节二年。所有刻有这两年的钱币一律销毁重铸,并不许任何人议论。”阳胜正色道。
“此事我曾听说过,其中缘由并不曾知。”陈汤道。
“始元六年,霍光一举粉碎上官桀,桑弘羊谋反,从此独掌大权,为了纪念,改元元凤。元凤乃是上古神话中凤族之王,霍光的心思,一窥即知,元凤六年,改元元平,当年昭帝薨。陛下即位后,改元本始,本始四年,地震多发,流民遍野,陛下与霍光商议改元地节,然而,六乃霍光天命之数,所以霍光极力反对,一直到本始六年,霍光死,陛下突然下令改为地节二年,群臣十分茫然,却不得不遵从陛下圣旨。陛下此举,正是表明对霍光干政的不满。”
“所以霍氏亲族,也自然受到了陛下的忌惮,霍氏为求自保,才蓄谋造反。”陈汤道。
“不错,不过霍氏的恐惧恐怕还另有其因,霍光以六为天命之数,然而却突然在本始六年死去,史书并没有记载一向身体健康的霍光死于何病,难道这不奇怪吗?”阳胜道。
“难道陛下的死和陛下有关系?”阳胜精彩的分析让陈汤心生佩服,不觉间一直跟着阳胜的思路走。
“嘘...嘘。这些话可不要乱说,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要想步入仕途,必须要先了解当今时政,官场险恶,小心谨慎为上策。”阳胜道。
“多谢阳君提醒,不过这些话,阳君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也省的我去屯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陈汤道。
“我当时只是还不太敢确定,不过有了陈君这一番试探,让我有了十足的把我认定这是陛下布下的陷阱。”阳胜笑道。
“今天陈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