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的宫殿比客栈要舒服万倍,只是陈汤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摸莫名的心慌。他再也睡不下去了,起身出来散步,宫殿中有巡逻的卫兵走过,一阵整齐的步伐声过后,别无声响,夜里很静,静谧的让人慌乱。
在宫殿的阴影处伫立着一个身影,她凝望着楼兰王宫正殿里的长灯,就这样凝望着。
“紫琬,已经过了子时了还不睡觉。”紫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不是一样。”紫琬柔和地说。
陈汤是斥候出身,对危险和声响有非同常人的敏感。
“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陈汤道。
“难道你是伯虑国的后人吗?”紫琬抿嘴笑道。
“伯虑国?”
“《山海经》上说,海外有个伯虑国。那里的国民都很害怕睡觉,怕一睡不醒,所以他们有人竟然半年都不睡觉,身体极度虚弱,有一天终于挺不住了,沉沉睡下去,就真的再也没有醒来。”紫琬给陈汤讲故事。
“是啊,越忧虑的事就是越容易发生,就像我在这黑暗中,仿佛真的发现了一双眼睛,他一直都在紧紧地盯着你,和我。”陈汤缓缓道。
紫琬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陈汤。
楼兰王宫内室,黛伊女王正在沐浴,浴缸中撒满了七色花瓣,这种花也是楼兰的特产,七色花只能绽放在沙卤盐碱沼泽地,所以也只有楼兰才适合它的生长,据楼兰祖上传说,七色花凝聚天地日月之精华,可以延缓衰老,所以受到历代楼兰王室的青睐。
宫室中弥漫着苏合香的气味,沁人心扉。,令人陶醉。
黛伊女王捋一捋金色的秀发,靠在木桶边缘,轻轻闭上眼睛,享受身心的愉悦。
“大王,辅国侯求见。”一侍女匆匆忙忙来报。
“深夜,他来做什么?不见。”黛伊女王愤怒地道。
侍女不敢多说,悄然退下,不敢在叨扰女王。
一个时辰过去了,女王终于沐浴完毕,她慵懒地起身出来,披上一身长袍,甩一甩头上的水珠,就要回去睡觉。
宫殿中,一个健硕的身影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辅国侯,你怎么还在这里?”黛伊女王显得十分惊诧。
“我是担心女王的安全,所以才一直守在这里。”辅国侯道。
“担心我的安全,笑话,在这大殿之中,还有人胆敢加害本王不成。”黛伊女王冰冷地说。
“那汉人商贾足有二十余人,深夜不睡,我怕他们图谋不轨,所以让卫兵不断巡逻,而我急忙赶到这里保护女王陛下,以防汉人起贼心。”辅国侯道。
“辅国侯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睡吧。”女王面无表情地道。
辅国侯抬起头,看见长袍包裹下女王凹凸有致的身材,咽了咽口水道。“臣一心为陛下分忧,还请女王陛下明日就遣送汉人商贾离开楼兰。”
“明日再议。”女王带着两个侍女头也不回的去了。空留辅国侯望着女王妩媚的背影发呆。
天色微明,女王端坐在大殿之上,旁边站着彪壮的武士。
下面坐着的是匈奴使者,他们似乎在恳求又像在威胁女王。
“女王陛下,不知我三日前言及之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这名匈奴使者道。
“我不是说过,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怎么还来问我。”女王面有愠色。
“我只是想给女王陛下足够的时间考虑。”匈奴使者面部露出一丝狡黠。
道:“既然女王不知之中利弊,那么我就帮女王仔细分析,只要女王出兵尉犁,我匈奴大单于就会猛攻车师,郑吉所率领汉人屯田士卒并不多。腹背受敌,他一定会大败,而现在西域南道诸国全都跟随冯奉世去打莎车,北道受匈奴大军压制,到时候没人会出兵帮助郑吉,我们可以就此一举歼灭汉人士卒,尉犁汉军一灭,匈奴铁骑就可以奔赴西域,到时候,大单于不会忘记女王陛下的功绩,女王可带匈奴统领西域,与我大匈奴共为西域之主。”
“我楼兰地处汉匈之间,如今受汉人在我楼兰屯田,若我此番得罪汉朝,汉朝皇帝派大军来复仇,冯奉世帅西域诸国攻莎车取胜归来,那我楼兰恐怕有灭国的危险,我不能用上万楼兰百姓的性命,来为匈奴冒这个风险。”女王道。
“女王陛下多虑了,莎车拥兵数万,冯奉世想要攻取莎车,谈何容易,况且就算他艰难取胜,来回路上也要好几个月,到时人困马乏,哪还有战斗力可言,至于依循城屯田的汉军,现在早已人去城空,不足为虑,汉朝皇帝没有能力来报复楼兰,这一点女王陛下大可放心。”匈奴使者道。
“为何?”黛伊女王问道。
“话到如此,我也不比隐瞒女王陛下,我大单于已经将兵数万于汉朝北部边郡,汉朝唯一能与匈奴抗衡者,唯有老将赵充国一人耳,汉朝皇帝不得不命他吞兵边塞,防守匈奴,而汉朝欺侮羌人已久,羌人多心生怨恨,现已投奔大单于,只要匈奴羌人联手,攻取河西四郡,汉朝无兵无将可用,恐怕汉人再也不能踏入西域半步了。”匈奴使者慷慨激昂地道。
黛伊女王想起昨天陈汤的斗卡图邪的智勇双全,又想起父亲的话,汉人兵强,以一当胡人五,不可小觑。
黛伊想了好久,缓缓道:“曾经,汉将赵破奴以七百骑兵征服楼兰,傅介子以一人之力杀了楼兰王安归,我父亲才得以即位,汉人兵强,我楼兰地小人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