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莫寒窥见她眼中的狡黠,微笑道:“阏氏似乎是话中有话。”
月桐眼珠子转了转,狡慧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侯爷荒废了正事。”
刘莫寒点点头:“也是,我也很久没亲身去视查民情,也该去外面逛逛,多了解百姓的生活。”
月桐杏眸瞪时一亮:“我身为大汉公主也有职责要体查民意,不如,我陪侯爷去逛逛?”
刘莫寒会意地微笑:“只怕辛苦了阏氏。”
月桐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百姓,多辛苦也不辛苦。”话完堆起一脸的正气凛然。
刘莫寒温和地笑了笑。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视查民情?”月桐忍不住追问。
“等哪日天气清朗,无雪无风时。”
“今日就是绚日高挂,又无雪无风,正是最佳的日子。”月桐禁不住满怀的兴奋。
刘莫寒知道她是急性子,点点头道:“也好,用完膳就可以……”
月桐倏地站起:“我吃饱了,先去更衣。侯爷你慢用,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小茹,更衣。”说完已不容刘莫寒说话,快步走回寝室。
刘莫寒微笑地摇摇头,笑容暖暖似碧空中的绚阳。
---
为了不引人注目,刘莫寒只让四名侍卫跟在两人身后,几十名暗卫就以便服散布四周,暗中保护。
马车去到一条大街中,因今日天清气朗,大街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也有酒楼客栈,米行银庄,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好不热闹。
月桐掀起在马车窗帘看见人群来往如梭的集市,心中欢喜时不由然渗出丝丝凄然。她已有一年多没看见汉人的市集,这里虽然没有长安大街繁盛,却比起王庭中的一片无边无际的白雪有生气多了。
“我们下去走走吧!”月桐向刘莫寒道。
刘莫寒点点头。两人下了马车,缓步在街道上。两人衣着并不华贵,但男的俊朗伟岸,英气凛人;女的仙姿佚貌,倾国倾城。经过之处,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月桐不管众人的目光,不断地向街道两旁的小摊小铺这看看,那望望;这碰碰,那买买。不一会儿跟在身后的侍女仆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刘莫寒看着月桐双瞳泛光的样子,温笑地跟在她身旁,月桐偶尔会拿起两样东西问刘莫寒哪个好,刘莫寒还没回答,月桐就自己嘀咕:“算了,两个都要。”刘莫寒禁不住哑然失笑。
月桐经过一家卖木雕的小摊,目光被摊上的两把木匕首吸引住。她拿起两把木匕首,木匕首应该是用白桦树的木头雕刻的,一把匕首套上刻着一只鹰,另一把刻着一只马,很细致神似。月桐拉出木匕首,一把匕首上刻有山纹,一把刻有水纹。小摊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并没有留意月桐,只是专心地在刻手上的木雕。
“师傅,这两把匕首是你亲手做的吗?”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见月桐时略有诧异:“是的。一枚钱一把。”
“为什么鹰的匕首会刻山纹,马匕首会刻水纹?”
“鹰,飞越千山,马,踏遍万水。”
千山,万水?月桐心头一震,双瞳霎时涌出凄楚。
“这两把匕首我要了。师傅,你可以在匕首套上刻字吗?”
中年男人放下手上的木雕,点点头道:“刻什么字?”
“鹰匕首上刻‘圆’字,天圆地方的圆。马匕首上刻‘翰’字,劲者为翰的翰。”
中年男人打量了月桐一刻,接过匕首,拿起尖刀刻了起来。
“师傅上过战场?”
中年男人诧异地抬起头:“夫人怎么知道?”
“师傅手上的茧是练箭练刀磨出来的吧!师傅的脚似乎有不足之症,是不是在战场上受过伤?”
中年男人感佩道:“夫人真是观察入微。二十年前,我的确打过匈奴兵,那场战役大汉大败,死伤惨重,我虽没死,脚从此瘸了。”
“朝廷没有照顾伤兵吗?”
“伤兵万千,朝廷哪顾得了那么多。给了些钱币就把我打发走了。我原是长安人氏,但我身无长物,在长安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于是就来了云中郡。”
“为什么?”
“这二十年来,匈奴对大汉的入侵抢掠就没停过。这云中郡毗邻匈奴,匈奴兵三天两头就来被抢夺,能走的人全走光了。我们这些身无分文的人去哪都一样,留下这些空置的房子,也算有个栖身之所。不过,最近这一年,匈奴兵倒是一次也没来过。听说是陛下给匈奴送去了位貌若天仙的邀月公主,那匈奴单于宠爱极了,就下令不可再抢掠大汉。唉,我们这些士兵在沙场上拼死拼活的都护不住国土,一位公主就把匈奴兵都收了回去。我们这些百姓都求神拜佛,公主要长命百岁,我们也就能过上和乐安宁的日子。”
月桐的眼眸猛然震动。
“夫人,刻好了!”中年男人把两把匕首递给月桐。
月桐微笑道:“师傅的手艺真好。谢谢了!”小茹递上钱袋,月桐拿出两锭金子递给他。
中年男人唬住了:“夫人,这,太多了。”
“收下吧!师傅为大汉上过战场,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中年男人愣了愣,忿忿道:“可惜我的腿残了,不然还要上沙场跟匈奴兵拼了。”
月桐悠悠道:“以后,匈奴兵不会再来。”转身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