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扶着吐得脸色苍白的赢素起了身。
赢素皱着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举起手来仔细看着,岳西立时将他的手臂按了下去:“好了,赢素,不要恶心了……那是你的儿子啊,哪个孩子不是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的呢……”
“这不是孩子的错……”赢素摇晃着身体,眼泪汪汪的低头神情飘忽,岳西看出他是控制不住的要发脾气了。
“嗯嗯……不是儿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忙伸手扶住了他:“你不要气了,我马上就把这些收拾干净,不如,你先去沐浴可好?”
“你马上收拾?”岳西的话让赢素恼火,他吐得肚子里的所有的脏器都似有只手抓着捏着让他难受无比,再听到娘子的这番话,他再也压不住胸中的火气,一把推开岳西扶着自己的双臂冷冷的说道:“难道府里的人都是死的?连收拾打扫这些活儿都要我的娘子亲自动手?”
岳西被他推得身子摇晃后退了两步,胃里一阵翻涌。
刚才自己说得话不过是随口哄人的话,岳西就是再不喜欢有人伺候,整个儿岳府这么大,忙里忙外的活儿那么多,肯定不是她一个人能干的过来的。
低头一琢磨,明白赢素还是再找茬,嫌她把孩子放在屋里碍事了。
他那一番话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得得,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说话了成吧?”岳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准备息事宁人。
大晚上的,两个人平时都是一摊子事儿,为了这么点小事拌嘴打架没意思。
岳西又走向赢素,拉着他往屋里走:“咱俩别在门口站着,连门都不关,外面天凉,孩子受不了。”
赢素从小到大身世堪称坎坷,惟独一样儿,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
只有在岳西身边,连看孩子这等小事儿都要他亲自去做,赢素心里十分不舒服,也说不上什么,就是越想越觉得窝火别扭。
因此岳西的手才碰上他,他便使了小性儿,又是不轻不重的推了她一把!
今天孩子百日宴,岳西心里高兴,来的宾客都是太平局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轮番给岳西敬酒,她就是举杯一人只意思一口,三桌下来也喝了不少。
从前院走到后院一吹小风,岳西就觉得脸热受凉,肚子里难受,总有点要吐的感觉。
本来回屋她要是坐下歇歇散了酒气,如此轻微的酒醉自然就会过去,谁知一回来就赶上赢素托着一手儿子的便便大吐特吐,岳西蹲下起来忙活着帮他收拾干净,又连着被他推了两把,她张嘴才想再哄赢素几句,没想到一张嘴胃就兜了上来,她只觉得鼻子一酸,就控制不住地‘哇’地吐了出去……
并且吐得非常寸,全部喷到了赢素的胸口上……
这下两个人都呆住了!
“对不住!”岳西双手捂着嘴,唯恐自己再吐出来,并且倒退了两步,这样就算再吐也不至于吐到对方的身上。
赢素慢慢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挂着的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正顺着袍子一点点的滑落到地上,还有一些落到了自己的靴子上……此情此景,真让他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再一抬头,他眼泪都掉下来了!脸色极为难看的盯了岳西一眼,随即大步出了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岳西捂着嘴想要去追,才踉跄着跑到门口,身后婴儿的哭声便急急的响了起来,她回头看看了床上挥舞的一双小拳头,再看看外面无边的夜色,岳西终于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喃喃说道:“儿子,咱娘儿俩把你爹爹给恶心跑啦……”
……
双胞胎的百日宴后眼瞅着就要过节。赢素再没有回来。
岳西到别院去找了他两次,都扑了空。
“躲着我?”下了别院的台阶,岳西站在马车前又回头看了看,笑着说道:“看来这恶心劲儿还没有过呢,我过两天再来。”
今年过年太平局生意不赖,岳西又一下子得了两个儿子,并且一家老小没病没灾的,她觉着挺好!
虽然和赢素之间有那么一段小插曲,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岳西也认为那不是什么大事儿。
赢素这个人是颇有些小脾气的。
只不过他位高权重,脾气再不好也没人敢说他。
岳西想着他发火到了一定的地步总有气消的时候,去了两次别院之后,她就忙着安排太平局和家里过节事情,也就没有再去碰那个钉子。
忙忙叨叨的就到了一年的最后一天,腊月大年三十,这是家家户户都要团圆的日子!
西厢村的宅子大,有两排客房,到了三十这天,郑宝才带着老父亲很两个儿子早早的就登了门。
娘子没了,家里没人操持张罗着过年,郑宝才一到年节心里就不痛快,今年索性就到岳西这里凑个热闹。
同样凑热闹的还有楚应知两口子,苏谨言一家子以及天黑了才到的二位姓叶的。
偌大的院子里跑的都是孩子,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站在大门口,看着高公公指使着阿修又给灯笼里换了蜡烛,将岳家的大门照的无比敞亮,岳西的心也跟着亮堂起来:挺好!就这么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挺好!能如此过一辈子就是福气……
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大伙儿都凑在前院的正堂里看几个男人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燃放花炮,岳西一个人去了厨房。
“当家的,您这是?”秀珠和素莲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看见她进来忙要擦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