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将被揭开,但他的心却无端颤抖起来,灵魂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喘息的空间!但又有一个声音坚持地和它对峙:问清楚他到底被着你干了什么?你不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任凭容珉伏在自己的膝头,甚至没有缩回被牢牢握住的双手,谢敬只是静静地半靠在椅背上,脸上被擦掉了所有表情,视线在半空中离散,如同一尊奇幻午夜散场后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
在一室寂静中沉默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着嘴唇开口:
“许康瑞在k国的车祸是不是你……?”
“是我。”容珉坦然得仿佛自己回答的只是课本上的问答题。
“为什么?”
容珉吻上谢敬的手指,又将他发凉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旁,“难道他不该死吗?当初他出现在你身边,我以为他会好好对你,所以才选择放手,结果呢?他竟然敢伤害你,你知道我有多么懊悔吗?当我看到你看见他时那种害怕,无助的表情。”
“所以你就杀了他。”
潮涌般的的疲累感袭上谢敬心头,让他的声音越发飘忽空洞。
“我只是让人制造了一点小意外。”容珉不以为意地勾勾嘴角,幽幽的黑色瞳孔像两个黑洞无止尽地吸收着黑暗,“就连他父亲被调往国外的事也是我让人安排的。”
“原来是这样。”
谢敬轻轻地叹了口气,垂首凝视着容珉斜着的侧脸出神,以前他从未想过这样美丽的一张脸居然能将人的生死说得如此随意,仿佛只是掸去沾染在衣袖上的灰烬。
“那些寄给我妈的照片呢?”
“不是我。”容珉否认,“但是我知道那个寄照片的人,也知道他手上有我们照片。”
谢敬敏锐地抓到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你知道,但是你纵容了他。”
容珉微微一笑,纠正他:
“我利用了他。”
一口凉气抽入肺中,在血液中溶解消逝,令人毛耸的凉意从指尖蹿上心头,谢敬许久才找回些许说话的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真的想不通。
“因为我爱你,你的母亲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就算你不那么做,我也会告诉她的。”谢敬甩开容珉的手,忍不住低吼。
“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只要想到有一天,你可能对我说你不想让你母亲伤心所以要离开我,我就……”容珉的手背爆起一条条青紫的筋络,五指成抓隔着衬衫用力的抠着自己的心口,仿佛正经历着他话中所描述的痛苦,“我没有办法等到你告诉她的那一天,我也无法允许你可能因为她而离开我,我必须让你彻底地和我站在一起,没有后悔的余地。”
看到他痛苦万分的模样,谢敬斜着大半个身体,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拍容珉的脊背,麻木的他甚至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么做到底是出于心疼还是为了继续问下去。
在他的安抚下,容珉渐渐平静了下来,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那样抱住谢敬的小腿。
谢敬任由容珉用身体桎梏着自己,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正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出无悲无喜的闹剧。
“邢文斌的事呢?是你做的吧。”
“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我实在无法容忍他用他那张肮脏的嘴说出玷污你的话。”
容珉把谢敬冰凉的脚掌揣进怀里,握在手心摩挲温暖着。
“我知道你厌恶他,也知道你在学校网站上编造了一些流言来报复他。但是你太不小心了,竟然不知道学校论坛是可以查到留言人的学号和ip的,所以我为你抹掉了所有痕迹,为你调查了他的过往,为你把真正的证据发到论坛里,完成了一次真正的报复。”
“你太善良了,不知道真正弄脏这个世界的不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而是那些狭隘阴险的小人,他们就像是水沟里的蚊蝇,不彻底按死了,就会时时刻刻地窥探你,纠缠你,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蹿出来咬下你一口血肉。”
“所以邢文斌疯了,就再也生不出任何事了。”
谢敬蓦然脑海中闪现出邢文斌看向自己时满怀恶意的眼神,忍不住想知道现在身处疯人院的他是否还依旧怨恨着自己,为了让自己避开这个年头,他又开口问道:
“我小叔家的事呢?”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看见你的眼泪时,我的心里有多疼,难道他们不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吗?”容珉理所当然的回答,“人心不足,利欲熏心,又理所应当地觊觎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只是随便抛出一点诱饵,他们就失去理智地拼命咬钩。”
“只是因为他们让我难过了,就要让他们一无所有吗?”
“这难道还不够吗?”
容珉猛地抬起头,虔诚地往向一脸死寂的谢敬,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地吐露自己曾经默默许下的诺言,“给你你所想要的,扫清你所厌恶的,没有人能让你难过,就连我都不行,我要让你拥有这世上最完美的幸福。”
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弧度,“最完美的……幸福?像我们现在这样?”
寂静的深夜里,一想到容珉打着爱他的名义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