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脏也已经开始衰朽。
徐天眼中泛出疯狂的神色,竟然在这时压制住了自身无限生命的恢复力量。
黑色瘢痕骤然扩散,将徐天整个人都变成了朽木一样的黑色。
苏合衰老的眼神中露出狂喜,大喝一声锁链再次收紧。
“杀了他!!”
衰老而沙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不休。
然而就在这时,徐天动了。
他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被铁链就缠着的四肢在这一刻骤然断裂、离体而去,伤口的断面上没有一丝鲜血,呈现出了一种好似焦炭一样的断面。
徐天的身子向下倒下。
大片大片的早已经死去的黑色的肌体翻飞出去,一道道锁链随着肌体的翻飞而滑开,本来持握着锁链的士兵纷纷倒下,再也无法站起来。
此时已经没有一根锁链能够缠住徐天,然而此时的徐天与其说像是一个人,倒不如说像是一块刚刚发掘出来的人形煤炭,裸露出来的部分看不出一点人色,就连呼吸似乎都已经停止。
苏合扔下手中的锁链,想要上前去看看这个汉子究竟死了没有,然而刚刚迈出一步就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没人去管他。
此时此刻,还能够站立的骑兵,不过三百余人,每一个人都失去了斗志,他们的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让人心寒的麻木和深沉的绝望。
良久。
骑士们动了。
他们跪在地上低声祈祷,似乎在向神灵倾诉,在为死去的同袍们祈福。
忽然,徐天本已经近乎变成焦炭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的胸膛开始起伏。
黑色的肌体绽裂、破碎,露出里面红色的血肉,那些血肉在蠕动、生长。
黑色一点一点破碎,就像是一个崭新的生命在死寂之中重新孕育、破茧而出。
大片大片的剥落。
就像一个血人。
徐天无力从地上坐起来,只能够尽量控制着无尽生命的力量在右肩汇聚,随着这种调动,右肩上的血肉疯狂蠕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塑造着一条崭新的手臂。
骑兵们没有动作,他们或许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却没有人想去管他。
徐天在右臂的支撑下坐了起来,碍于恢复能力不足的限制,他身上还没有皮肤。
裸露的血肉接触到地面,徐天疼得呲牙咧嘴。
他坐起来,从私人空间中掏出食物和水,大口大口地吞咽。
ròu_tǐ愈合的速度陡然加快。
残破的身体开始修复、增长。
几分钟后。
徐天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活动着自己全新的肢体。
他举目四望,看到了倒地不起的苏合,看到了一具具焦炭一样的尸体,看到了跪在地上祈祷着的骑士们。
徐天忽然觉得很是悲伤,悲伤之中还夹杂着愤怒。
他看着那些焦炭,在不久之前,他们还都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已这种方式横尸在这里。
铁索连环?
徐天嘴角一阵抽搐,如果可能,他真想找到这个大阵的发明之人,让他也体会一下这种生命被活活抽空的恐惧之感。
战场上没有仁慈,死了也就死了,然而人却不应该这样痛苦地死亡,这些士兵,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战士。
这位发明了铁索连环大阵的前朝大将,那个所谓的莫声谷,到底是如何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才会制造出如此惨绝人寰的大阵。
徐天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骑兵们,没有想要继续杀戮下去的yù_wàng。
“你们走吧。”徐天挥了挥手,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收敛你们同袍的尸体之后,不要再南下了。”
徐天忽然对所谓的战争有些痛恨。 [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个热血青年,然而随着在里墟之中经历的逐渐增多,他手下的人命越来越多的时候,他反而开始有些厌倦杀戮。
生命,总是珍贵的。
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步履很慢。
一只野兔跑了过来,似乎晕了头,一头撞在了他的腿上。
徐天笑了笑,将野兔托在手里,笑了笑,又躬身将其放在了地上。
阳光,一片大好。
前方忽然掀起了一片烟尘,徐天的感知蔓延过去,微微一笑。
是青夜叉,她和宋河带着整顿好的民夫赶了过来。
走得近了,青夜叉远远就看到了徐天的身影,飞奔而来一头扎进了徐天的怀中,低声抽泣。
徐天感觉自己的胸前已经湿了,不由得笑了笑拍了拍青夜叉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小青,我不是活着回来了么,没事儿了……啊!”
徐天低声嘶吼了一声,原来小青趁着将头埋下来的功夫一口咬在了他的肉上,饶是徐天皮糙肉厚,小青可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这一口下去差点咬掉了徐天一块肉去。
宋河带领着虽有些散乱但是大体上还算是整齐的民夫队伍遥遥赶了过来,远远就冲着徐天躬身一礼,朗声说到:“老夫宋河,携三千民壮,谢过徐公子救命之恩。”
三千民夫浩浩荡荡地跪了下来,那声音直冲云霄:“我等谢过徐公子救命之恩!”
“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徐天轻轻扯开小青,三两步冲了过去将宋河扶了起来,大声喊道:“快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徐天受不得如此大礼。”
“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啊,我等也不知道如何报答公子,只此一拜,如何说得上贵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