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如同灌铅一样的沉重,艰难的迈开,朝倒下的路虎车走了过去。
“拓兰聿……”
沙哑的呼唤,幽幽的从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散去。
啪的一下跪坐到路上,子夕趴低了身子,半个身子从破碎的玻璃前窗里探了进去,在看到拓兰聿那紧闭的双眸,以及额头不断留下的猩红鲜血时,整个人哆嗦的,几乎晕倒过去。
“拓兰聿,你醒醒,醒醒……”
她不顾玻璃碎片的扎入,手臂和身子都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伤痕,艰难的将他的头捧住,小手颤抖不断,触碰着他额头的鲜血,“醒醒,拓兰聿,你醒醒……”
“你醒醒,我不说离开了,我也不让你离开了……你醒来好不好……”
她后悔了,后悔了。
如果她没有任性,没有让他放下自己离开,他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故……
都是因为她,为了救她!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她紧紧的包围,这一刻,她是那么害怕失去他,害怕再也看不到他睁开那双让她沦陷的深邃眼眸!
“拓兰聿,拓兰聿,拓兰聿……”
她不断地呼喊着他,宛如陷入了可怕的噩梦里。
十年前在加拿大那场车祸,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妈妈。
而两年前在英国那场车祸,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小天使。
这一切,都像是不断滋生的藤蔓,疯狂的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痛苦的透不过气来。
而周围,马路上,人行道上,霎时一片混乱不堪。
*
市中心医院
长长的走廊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手术室门口,一个娇小的人儿,无助的蹲在走廊的边上,宛如鸵鸟一样紧紧地环着身子,红肿的眼眸盯着紧闭的手术门一动不动。
一阵仓促的高跟鞋声音倏地从走廊靠近过来,紧接着,那一句尖锐的低吼,便随着冲过来的身影而传入了她的耳中——
“温子夕!你这个扫把星!”
子夕闻声抬头,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就已经被扯了起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响起。重重地刺激着每一个人。
子夕的脸,被她打的微微转了过去。
“温子夕,要不是因为你三番五次的沟引聿,他也不会躺在这里!要是聿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尖锐的叫骂声不断,子夕幽幽的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愤怒扭曲的拓静,什么都没有说。
脸颊上那一块被打的立即浮现起来的红肿巴掌印,触目惊心。
跟随着她一同前来的leo见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有些于心不忍,上前一步,“静夫人……这事也不能怪子夕小姐的。”
“怎么不怪她?要不是她,聿会一大清早就出现在那个鬼地方?!”
拓静的怒火久久难以平复,她今天早上本来回去打算好好跟他们两个再摊牌的,可是没想到一回去,就听到了更加严重的事情,差一点就没倒下。
“温子夕,为什么躺在里面的不是你?聿到底是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这样来被你折磨?!”
听着拓静沉痛幽怨的话,子夕的脸色更加苍白。
紧紧地看着前面的手术室门,她柔嫩的唇,早已经被她咬的血肉模糊。
欠了什么?他欠了她什么?
欠了她很多,却又没那么多。
两年前的那晚他的侵袭,以及去到英国后她发现自己怀孕……
是的,怀孕,她曾经怀了他的小天使,可是却在六个月大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导致她的小天使提前来到这个人间,却又来不及跟她打一声招呼,就已经去了另一个天堂……
之后,她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拒绝了一切有关他的回忆,若不是那两年有梵川默默陪伴,或许她早已经熬不过去了。
这便是他欠她的,在英国最痛苦的两年。
可是,这两年……用这一次他替她当下车祸的生命付出来抵消,能抵消掉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那么的害怕,真的很害怕。
十年前,妈妈就是这样因为车祸而去世的,无论她怎么叫她,妈妈始终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就好像他那样,她多么的害怕他也会像妈妈一样,像他们的小天使一样,就这么离开了她……
***
拓家老爷子拓擎天接到消息从家里赶过来的时候,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钟。
拓擎天看了一眼手术室门,然后又看了看一旁孤立无助一脸苍白的子夕,沉声道,“子夕丫头,你跟我来一下。”
子夕的眼瞳微微一闪,看到老爷子已经转身走开,拓静狠狠地瞥了她一眼,“还不快去!你在这只会给聿带来晦气!”
面对她的幽怨,子夕低垂下头,起身跟了过去。
医院楼梯间。
“子夕丫头,虽然你一直跟着聿,可是你也知道,你不过是聿的母亲和你母亲在你没出生那时候开玩笑定下的娃娃亲,一直以来,我并不把你当拓家的人。”
“我知道……”
“这次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子夕丫头,我拓擎天一把年纪了,撑着这个家实在不易,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再也不想这样了。”
“对不起……”子夕无力反驳他的话,心酸不已。
拓擎天轻叹一声,说,“你跟着聿那么久,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他父母的事情?”
子夕愣了愣,随即摇头。
他从来都不说,因为她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