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准备下楼了。
他的心颤了,动了,这是不对的。他要快点跑。
烛火在楼道上拖长他的影子,匆忙而羞赧。
他很想问的很多话,都留在了心里。
佛尔果春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皇。”康熙的身影顿了一瞬,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他是落荒而逃吗。
是的。
反正就是逃走了。
不敢碰,因为太美好,不敢问,因为怕会舍不得。
到这里就好了,不用知道名字,不用知道她住在哪里。
一旦知道了,就会忍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剩下的交给下人就好,够了。
明明想有联系,可是他只能这样做。但是康熙心里其实也有一种感觉,他们的生命已经有了交织,不可能再回到从未相识的时候了。
带着奇异的心情,康熙抹了抹眼睛,到了楼下。
要出门口了,他的心反而更乱,回头看怡然居的招牌。
手里被迫抓着银票的老板不知所措。这里到底归谁了?
康熙挥了挥手,想让心静下来,示意侍卫们不要处置他:“放人。”
“嗻。”侍卫们整齐的回答着,单膝跪了下来。
争先献荷包的人们呆呆的看着。
隆科多也呆呆的看着。这里人太多,他挤呀挤的,挤得快要吐血才挤进来。
他怒气鼓鼓的。手里抓着刀,可是人多得让他连拔刀都困难。
妈呀,这儿怎么跟赶庙会似的。吵死了!
隆科多泼口大骂也没有人理。
他穿着便服,又是晚上,谁认得他是隆科多呢。
一转脸,一口唾沫就喷了出去。
康熙身边的侍卫之首穆克登敏感的一挡,不管对方是谁,脚便先一蹬,踹了出去。
“啊!”正好踹到他的伤腿。隆科多向后退了,想也不想的骂出去:“穆克登,你他妈故意的……”
没声了。
康熙的眼睛转了过来。
隆科多身子一缩,脚发软的向下滑。
是主子!
他怎么从楼上下来,他来这儿干嘛!
隆科多眼睛转转,看到康熙手上紧紧抓着的一个圆木盒子。另一只手挡着,很小心的护着。怕被人碰到。
他干嘛亲自拿着?
那里面放着的东西,该不会是……
吗,那个荷包是他的?!
啊啊啊,坚夫是他!?
凶狠的隆科多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也像是瞬间变成了泥。
这怎么可能。他想砍死的坚夫,怎么可能是康熙呢?
隆科多下意识的抓着刀,不停的发抖。
他惊悚,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拿刀对准康熙的头,砍,砍,砍!
他不在乎佛尔果春,但是,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给他戴绿帽子!他隆科多,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亏!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的!
但是,那是主子啊。他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主子呢。
没有多久,隆科多的心里就升上来许许多多的恐惧,它们像细沙一样,拼命钻到他思想的每一个角落。
这儿这么多人,就算他有勇气冲上去,能怎么样?
看着那些说话叫喊的人们,隆科多就觉得他们也许什么都知道了,都在嘲笑他。
想太多了,可是他的耳朵嗡嗡的,心好乱。
隆科多第一次感觉到,他原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是个孬种,废物!他以为他可以不可一世,其实不过是一条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红着脸继续瞪着。
他只能瞪着康熙。但即便只是瞪着,也是大不敬。
穆克登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便刷了他一个嘴巴,拖住隆科多往外走。
隆科多的刀鞘在地上划出点点火星。他庞大的身躯左撞右撞,引得人群纷纷避让,给康熙撞开了一条路。
跟着隆科多的德昌等人急忙后退。
康熙顺利的离开了怡然居。看到隆科多这么不正常的样子,康熙微眯起眼睛,指了指前面的巷口:“过去。”
那边有一座茶楼,也是康熙微服私访时去过的。有暗卫长期驻扎,很安全。
隆科多心里一抖:这是要挨收拾了么!?
哎呀,他手上抓着刀,这是行刺圣躬!
他还没有想完,只听康熙哼了一声。
穆克登和其他人立刻开始往他脸上身上掀拳头。
“啊!!!”隆科多惨叫起来,却不敢还手:“主子,奴才不是,奴才不敢,哎哟哎哟,我的脸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