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这迎喜客栈上下,皆是称赞李世民之声。
那客栈老板也是人精,听大夫人这话,立马就明白杨氏不喜张扬。大夫人这话摆明就是要他莫要在称赞小郎君与九姑娘,生生为杨氏惹来祸端。
老板是真心觉得这九姑娘与小郎君大才,打从心里喜欢。如今,被大夫人这么一提点,立刻也明白其中利害,顿时生出保护这两个小孩的心来,决心以后不再提九姑娘与小郎君的功勋,而应该帮助他们低调做人。
“大夫人一言,让小的如醍醐灌顶。”老板立马说。
“你知晓就好。你这迎喜客栈在这弘农,乃至南来北往却都是响当当的。行商走卒,达官贵人,南来北往,皆会入住。你这一言一行,却得要谨慎。”大夫人又叮嘱。
“是,是,是。大夫人放心,我定谨慎。”老板说着,又转过来对着江承紫和杨清让说,“九姑娘与小郎君亦放心,我小老儿说话算话。”
“老人家客气。”杨清让拱手。
一行人才入了雅间,大夫人作为主人,自是入了主位。右侧次座则是杨舒越,左侧次座便是杨清俊,尔后依了次序,便是杨清让、萧玲玲、杨如玉、江承紫,尔后就是秀红母子几人。
入了座,大夫人径直说:“这些年,各种不便,也不曾这般与六弟一家饮宴。今日在这祖宅外,横竖都是自在,大家便不必拘礼。我向来礼佛,不饮酒,便以你们六房制作的清茶代酒,恭贺六弟一家团聚,多福多寿。”
众人皆站起身,端了酒杯,与大夫人饮了一杯才坐下。
落了座,大夫人便又相继恭喜了杨舒越、杨王氏以及杨如玉,笑道:“我杨氏有你们这些后辈,定能继了先辈荣光。”
“听大夫人这话,我顿觉肩头一沉,这担子可不轻呢。”江承紫率先笑着说。
脆生生的童音落下,众人都笑,杨清俊却是不自在,一张脸想沉下来又不得不扯出笑。
杨王氏却是呵斥:“越发没规矩。”
江承紫嘟囔道:“此番虽在客栈,却也是一家人家宴,却还不许自由。”
大夫人一听,也是笑了,说:“阿芝此话正是,家宴,就不必拘束,随意些才是。”
“大伯母礼佛之人,可比你们通透。”江承紫脆生生地说,一双明亮的眸瞧着杨王氏与杨舒越。
杨王氏扫了她一眼,不悦地说:“你女儿家,什么肩头一沉,担子不轻,简直胡闹。”
江承紫撇撇嘴说:“我也既姓杨,就是杨氏一份子,就该为杨氏荣光出力。出力还分什么男女呢。”
她嘟哝,语句听起来很童言无忌,于是玲珑剔透的大夫人与萧玲玲也是笑了,直直夸赞她所言极是,是个有抱负的女娃。
江承紫被夸了还不满意,便起身跑到大夫人身边坐下,说:“我平素听长姐说,大伯母礼佛,最是慈眉善目,如今一看,却是不自觉就想亲近。”
她笑意甜甜,插科打诨,恭维的话说起来浑然天成,又顺带把自家老娘、长姐都夸了。
大夫人自是高兴,内心也暗叹自家夫君所言果真不假,此女娃眉清目秀,有王氏一族女子的倾城之姿,将来定是个倾世佳人。而今,这份儿聪颖灵秀,更是让人一见就喜欢。
“你呀,刚出生时,我还抱过你。”大夫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是呢。那会儿,生你时,是你大伯母守着的,大伯母为你穿的第一件衣裳。”杨王氏也说,尔后,抬眸很是感激地向大夫人略略点头致谢。
那年月,六房艰难,又加上秀红跋扈,杨王氏的日子不好过,除了周嬷嬷与年幼的云珠,身边没一个能掌事做主的。倒是生产前十几天,大夫人就前来驻扎,祈福念经。
杨王氏生产三个孩子,都是这大夫人在身边守着,不多言语,但下人不敢造次,亏了杨王氏。
也亏得是她,这三个孩子才顺利出生。
“难怪阿芝这一瞧见大伯母就觉得亲切。”江承紫笑着将头枕在大夫人怀里撒娇。
“这孩子这几年情况,大嫂你也知道,礼数差了点。你莫怪。”杨王氏也是拿这孩子没辙的语气。
大夫人爱恋地抚了抚江承紫的后背,说:“这一晃就十年了,上次见到这孩子,还是粉嫩的婴儿,如今就要成大姑娘了。我也老了。”
“大伯母哪里老了?我只觉得好看得很。”江承紫拍马屁。
大夫人轻笑,说:“你瞧大伯母这头发都白了。”
“那也是美,我师父曾说,世间最美,便是沉淀之美,通透之美。大伯母这美,从内里散发出来,是岁月也偷不了的。”江承紫说。
大夫人一怔,随后瞧这女娃,那神情天真,眸光晶莹,半点没有拍马溜须,倒像是在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你师父此言,高妙。”大夫人怔了片刻,才这般回答。
“所以,大伯母是很美的。”江承紫还作总结。
“好了,阿芝,快些吃点,莫要磨磨蹭蹭,耽误了回去的时辰,让祖母等急可不好。”杨王氏看自家女儿表演得差不多,就拉下来。
杨如玉与杨清让一在一旁帮腔,说阿娘就是太宠着妹妹,舍不得一顿鞭子。
江承紫对他们吐舌头做鬼脸,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专心对付食物。
一时之间,因了江承紫不说话,屋内只剩下轻微的碗碟碰撞声,安静得让人不习惯。
好在这沉默并没多久,就被杨清俊打破了。因为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