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一袭白衣,也不曾带随从,速度极快。
杨氏祖宅的地图早就烂熟于心,她以极快的速度穿越小径花圃,在日光和暖的早上,施施然站在了祖宅的祠堂门前。
祠堂是高高的灰墙,朱漆高门,铜环安静地在日光里。
而在门口的高大朱漆柱子下,有个中年男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一袭的玄色衣衫,长身而立,眉目安然。清晨的日光挥洒在他身上,带起一片祥和安宁。
那人看见一袭素衣的女孩,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九姑娘杨氏阿芝吧?”
“正是。”江承紫亦拱手行礼,语气客气而疏离。
那人依旧和颜悦色地笑着:“在下奉家主之命,恭候多时。”
这人很是面生,但衣着打扮、举手投足有自有一种贵气修养,定然不是普通人。
但人家没有自报家门,自己也断没有唐突询问的道理。所以,她想:不管牛鬼蛇神,我亦不惧怕。今日来这里,为的就是敲响杨氏旧制度的丧钟。
因此,她略略沉默,随后看着眼前的男子,微笑问:“大伯父真是料事如神。那不知阁下是否诚心恭候我?”
男子理了理髭须,依旧是眉目含笑,和颜悦色地说:“家主已于黎明破晓前清扫了祠堂,让我带人在此恭候九姑娘的到来。”
“大伯父心意,杨氏六房感激不尽。还请阁下代为传达。”江承紫对那人抬手施礼。
“九姑娘客气。”那人语气柔和,随后催促,“还请九姑娘尽快办下你的事。毕竟,风大,落叶片刻就满地。”
江承紫明了此人的意思是说,杨恭仁的人虽扫清了之前在这里的部署,但指不定杨氏长老会还有别的行动,一旦横生变故,便很是麻烦。
“谨遵阁下之命。”江承紫拢了拢衣袖。
“请。”那人作了“请”的手势,随后拍掌三声,清脆的巴掌声后,朱漆高门从里面徐徐打开。
大门门内站着一人,一袭劲装,络腮胡子略略凌乱,看起来像是一宿未睡。
“九姑娘。”他笑盈盈,朗声与江承紫打招呼,然后将整个门哗啦啦拉得大大敞开。
“先前还忐忑,看到云叔,便心安不少。”她浅浅一笑。
杨云心里甚为高兴,他昨晚担心了一宿,就怕这女娃有三长两短。
今早,黎明时分,自家爷忽然下令去将祠堂里的那些人都清扫干净,将那些固执的老家伙都软禁起来,等杨氏阿芝去敲钟。
“啊?爷,阿芝会去敲钟?”杨云颇为意外。
杨恭仁蹙了眉,道:“她一定会去。杨氏六房不是省油的灯。”
“爷,你,你也同意?”杨云知晓祠堂的钟一旦被敲响,那杨氏就要有大事发生。
“杨氏该有一场变革了。”杨恭仁依旧站在高楼顶端,瞧着逐渐光亮起来的东方天际。
杨云就带人将祠堂里的牛鬼蛇神都清扫干净。他估摸着也得一个时辰后,六房才能到达祠堂。可是,他真没想到,阿芝的速度这样快,快得如同一只飞鸟似的。
但不管什么,她还平安着,他就觉得像是自己的小女儿还活着似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江承紫缓缓跨入大门,却又觉得那门口的男子气度不凡,定然大有来头。方才自己出于礼数不能直接询问,现在杨云在此,她可让杨云介绍。
所以,迈入大门的江承紫,瞧着杨云,甜甜地喊了一声:“云叔。”
杨云很是高兴,说:“阿芝,一切办妥,你且按照你的想法行事即可。你大伯父的意思想必昨晚已经很明确了。”
江承紫知道杨云所言是昨晚杨恭仁到六房来呵退十三叔祖的事是在向六房表明态度。
“这是自然。大伯父是透彻之人,也不愧是观王一房的家主。”江承紫回答。
“阿芝能明了,我就放心了。”杨云笑得很开心。说实话,他最不想与六房为敌。
“大伯父为了杨氏前途能如此,实在是杨氏之幸。作为杨氏后人,定然是感激不尽。”江承紫客套,目之余光所及,却瞧见门口男男子微笑颔首。
江承紫不待杨云说话,便又问:“云叔,我从小不曾在祖宅长大,这回来短短几日,还有许多长辈不曾识得。却不知这是哪位长者。还请云叔为我引荐。”
她这话像是随性想起来,问得水到渠成,所用措辞又极其有礼貌。以至于杨云和那男子都觉得没有任何的失礼与不妥。
“按照辈分,你便要叫我一声十二叔。”男子听闻她的询问,便朗声笑起来。
“十二叔?”江承紫转身看着这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将“十二叔”在嘴里略略咀嚼了两次,立刻就一惊:此人竟是家里排行第十二叔的杨师道,高祖李渊第五女桂阳公主的夫婿,当今天子李世民的妹夫,现任灵州都督。
江承紫立刻向杨师道行了大礼,道,“不知是杨都督前来,晚辈失礼。”
在唐朝最高的礼数,是叫对方的官名品级。江承紫此番便称呼杨师道为都督。
杨师道温和一笑,说:“在祖宅,无须虚名。我们是一家人,你还是叫我一声十二叔吧。”
“是。十二叔。”江承紫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十二叔”,但心中却有无数的疑问:首先,杨师道作为灵州都督,是在灵州上任,何时离开灵州,竟然没有一点风声。再者,他是驸马爷,就算是回祖宅,也是有公主仪仗的,可祖宅许多人似乎都不知驸马爷回来了。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