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紫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裙,呵斥碧桃:“大呼小叫的,没点规矩。他开祠堂就开祠堂,我怕他们不成?”
碧桃被江承紫说得一蒙一蒙的,就站在门口青石板上,愣愣的。阿碧则是快步拿了斗篷过来给江承紫披上,说:“姑娘,这开祠堂在宅门里是大事。最近,这杨氏内外闹出点幺蛾子都是针对我们六房,这会儿又开祠堂,碧桃难免会紧张。还请姑娘莫要责怪她。”
“你们都是我婢子,忠心耿耿的,我怎么会责怪呢。再说,这也算不得责怪。你们与我一道,便要习惯我的风格,这种小家子,沉不住气的举动可莫要再有了。”江承紫回答。
碧桃与阿碧听闻连连点头,就是一旁的粗使丫鬟也是不住点头,连连说记下了。
“行了,阿碧与我梳个干练的发髻,碧桃你且慢慢说来。”江承紫在窗前坐下,对着镜子瞧这一张脸,铜镜模模糊糊,却越发让她觉得这一张脸跟前世江承紫的那一张脸越来越像了。
她略略一怔,碧桃却在说:“刚用过早饭,长老会就说要开祠堂,并且派人各房通知下来,说有重要大事要宣布。起先,公子与麻杆去族学堂了,三姑娘也去族学找刺绣师父商量个花样去了。老爷就决定与夫人两人前去。也便不曾告诉姑娘了。却不料,方才长老会那边说了,六房大郎君、三姑娘、九姑娘也要一并去。便是差人来叫,婢子这才知晓开了祠堂。”
“哦,就这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江承紫扫了碧桃一眼,然后说,“走吧,去瞧瞧。”
江承紫料想是长老会想对这几日的事善后,爹娘没有什么危险,她便坐了软轿慢腾腾地过去了。本以为祠堂已开,各家在议事,却不料各家正襟危坐,正静悄悄的。
她在门口与杨清让、杨如玉碰头,三人一并跨进祠堂,便瞧着这诡异的场面,三人都是一愣。
随后,江承紫盈盈一拜,说:“方获悉长老们开祠堂有大事宣布,便火速赶来,让各位长辈久等,实在抱歉。”
杨清让与杨如玉也是各自说了一番客套话。
大长老略略点头,道:“本来,你们小辈可以不在场,但今日既是大事,杨氏嫡出无论男女便都该在场,你三人快快落座。”
三人回了礼,便挪到六房那边的席位上坐下。而在祠堂正位右边端坐之人正是李恪。
江承紫略略扶额,看了他一眼,他也瞧她,唇角略略上扬,又略微的笑隐藏英俊的面容里。
别人家开祠堂,你又不是杨氏一族的人,也来凑热闹!
江承紫撇撇嘴,做了个鬼脸,便正襟危坐,如同认真听课的乖学生,目不斜视,只听着杨氏大长老缓慢沙哑的声音。
大长老说了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总结起来不过就是很简单的几条:
第一是说今日开祠堂首要任务就是向祖先请罪,因长老会资质有限,多次欲要带领杨氏走向辉煌,重振杨氏,但一次次都不尽如人意。而此次更是让贼人有机可趁,差点让杨氏遭受灭顶之灾。长老会众人实在汗颜,觉得不配作为杨氏的掌舵者。今日向祖先请罪的同时,辞去长老会一职务,并且在此焚香告知祖先:长老会权力过大,影响家族决策者的决策,恳请各位先祖谅解。在此,要重新修正长老会的责任。长老会众人说到这里,纷纷跪地向祖先牌位叩头上香,然后口称有罪,要请辞长老会职务。
在三叩九拜完成后,大长老杨金和将家族的玉印信交给家主杨恭仁,随后才说了第二条。这第二条便是说杨氏六房杨清让开先河,致力于百姓苦乐,让朝廷为之设立格物院,这是杨氏荣耀,特来告知先祖。说完,就喊了杨清让与杨舒越父子二人一并上前向祖先牌位上香叩头。
至于第三个议程,杨舒越与杨清让大大方方地叩头上香完毕后退了下来。大长老又带着一干长老会的人敬告先祖,杨氏阿玉与杨氏阿芝名门淑嫒,知书达理,聪颖淑均,天赐良缘。让两人来答谢先祖。
又不是出嫁,这会儿就答谢先祖。江承紫心中腹诽,但也没有想着将这仪式掀翻什么的。毕竟,这不是什么涉及生死的规矩。
她虽然不爽,也是站起身来,与杨如玉一前一后,迈着小碎步走到了杨氏牌位前,在那柔软的蒲团上跪下。管事递过来燃起的香。姐妹两人叩拜一番,然后起身将香插到牌位前。
“今日只是先告知先祖。若来日,你姐妹二人出嫁是从祖宅送嫁,再来祠堂正式敬告先祖。若是从六房出嫁,便就在六房堂屋焚香告知先祖。”大长老杨金和对姐妹二人说。
“多谢大长老提点。”江承紫与杨如玉一并拜了拜大长老。
大长老叹息一声,说:“从今以后,我便不是大长老了。人老了,耳不聪目不明,便该有自知之明。”
“大长老谦虚。此役若非大长老从中翰旋,杨氏也不能在疾风暴雨中处之泰然。在此,请受晚辈一拜。”江承紫说完,便朝着杨金和鞠躬一拜。
在场的人,都震惊。众人都知晓这一次的刺杀针对的其实不是蜀王,而是这九丫头,并且昨日里九丫头还径直敲了十二响的钟,状告的就是长老会。后来在审判会上,张司直还径直拿了杨博开刀,算是给九丫头一个交代。
在众人的印象里,无论怎么着,九丫头跟长老会那得是不共戴天的仇。没有一见面就几爪子互相抓得头破血流,也得是看在祖先们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