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是不会怀疑消息的来源,听到不好,脸色先变了,“怎么个不好法?”
“三叔……在京里得罪了很多人,还大都是朝中权贵,处境很不妙。”杨书远本来是想委婉着说的,可这种事是就是,非就非,根本委婉不得。
老夫人眼前黑了一下,向旁倒下去。
“老夫人!”杨书远赶紧扶住她,心提到嗓子眼儿里,“老夫人,你冷静一点,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雪贞也吓的够呛,暗暗埋怨相公话说的太直接,可话已出口,也心不回了。“老夫人,你千万沉住气,三叔他……”
“我知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夫人目中流下泪来,神情却相当平静,“从他回家来,我见到他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的孝儿,我的孝儿当年早就死了,死在了战场上,他不是,不是……”
老夫人一边摇头,一边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老夫人!”
“相公,别追了,”雪贞拽住杨书远,“老夫人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心中对老夫人,却是相当敬佩的。
三叔的事,对老夫人打击虽大,但她看的出来,老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比谁都明白,也深深知道,三叔已经回不了头。
“老夫人不会有事吧?”杨书远还是不放心。
“不会,就算有事,也只能是老夫人自个儿挺过来,咱们帮不上忙。”雪贞话说的残忍,道理却是明摆着的。
杨书远又岂会不知,叹息着摇了摇头,“三叔怎么会变成这样!早知道这样,他当初还不如真的……”
语声戛然而止。
那话老夫人说的,他一个晚辈,却是说不得的。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个人有个人的追求,谁也改变不了谁。
三爷不是回不了头,是根本就不想回头,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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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个月过去,京中形势越来越紧张,连远在庐江的杨家,也感觉到了一丝暴风雨前的宁静。
今儿是杨家三个娃儿的百岁,杨家照旧是不张扬,不摆阔,简简单单几桌,只请了亲朋好友,和族里的一些长辈而已。
然就在宴席进行时,杨家大门却忽然大开,两队侍卫先行进入,威风凛凛立于两旁,杨文孝大步进来,一脸热情的笑容。
“见过母亲,大哥,大嫂。”
老夫人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之后恢复平静,眼睛都没有抬。
郭氏和雪贞都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三弟怎么忽然回来了,没让人说一声?”杨文盛到底还念着兄弟情分,笑着站了起来。
杨文孝笑道,“今儿是几个哥儿姐儿百岁,我做为三爷爷,哪有不回来祝贺的道理?”
说着话,他走到几个孩子跟前,看了几眼,夸道,“几个娃儿都很漂亮,很可爱,真不愧是杨家的种。”
杨文盛的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这叫说的什么话!
一众亲朋好友也都不约而同地停止笑谈,院子里刹时安静的可怕。
“大家不必紧张,我只是回来祝贺几个娃娃百岁,并无其他,继续吃,继续喝,”杨文孝一直在笑,但是,那笑容总让人觉得身上发冷,“大哥,没有我的座位吗?”
“当然,当然有,”杨文盛压一压怒气,唤了下人添把椅子,“三弟,坐。”
杨文孝也不客气,坐了下去,旁若无人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