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忘记真的能忘忧,我倒愿意试试。”陆云海眉宇间罩上一层沉沉的郁色,“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忘忧术吗?父亲,你可曾忘忧?”
舒晚抬起头,怔怔地看向陆云海。
她的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头部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愈发疼痛。
心里也觉得不安。
强烈地不安。
云海的声音虽然听不到有什么情绪,但是,他此刻是在违抗庄逸博。
他为了她,违抗他的父亲。
老刹主这几个字,是夜刹门里最神秘最恐怖的存在。
舒晚喃喃地说:“云海,你不用这样为我……”
“放肆!”庄逸博的心事被窥视,脸部狰狞地扭曲起来:“芝颖楚封,把他们都押下去。关起来,都关起来!直到他们肯反省,否则永远也不准放出来。”
秦芝颖和楚封面面相觑,站着不动。
“楚封芝颖!”
声音沉而冷,楚封和秦芝颖被庄逸博这么一喝,都不自觉退后几步。
“老刹主,先生身体不好,不能再被关起来。”楚封硬着头皮站出来,小心翼翼地劝说:“他只是一时糊涂,你……”
话没说完,庄逸博已经一掌拍在他的心口。
楚封的肩膀刚刚受伤,此刻又硬受了庄逸博的重重一掌,再也撑不住了。
他倒在地上退出了四五米,撞到暗室通道的墙壁上,才停下来。
秦芝颖心中大急,抢上去将他扶住。
急切地问:“楚封,你怎么样?”
楚封按住心口,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
他擦了擦嘴角,强迫自己镇定,而后平静地对秦芝颖说:“放心,死不了。”
“老刹主,楚封也是因为关心先生,他一时心急……”秦芝颖求情的话没有说完,庄逸博已经一掌朝她单薄的肩膀劈下来。
肩骨碎裂的声音让她惊骇。
她痛得脑部阵阵晕眩,捂住肩膀满地不停翻滚。
“芝颖。”楚封变了脸色。
身为第一刹,保护下属,几乎成为他本能的反应。
他勉力站起来,护在秦芝颖身前:“老刹主,请你饶过芝颖!这么多年来她跟随在先生身边,照顾先生的饮食起居,又为夜刹门立下不少功劳。她对夜刹门忠心耿耿,你饶她一次。”
庄逸博眼里都是戾气,楚封的求情无异于地火上浇油。
抬起腿就要朝楚封的胸口踹下去。
“住手!”陆云海放开舒晚急切地奔了过来,拦在楚封面前。
他看着庄逸博:“楚封和芝颖都是夜刹门最得力的爱将。这些年来出生入死,为夜刹门扩展了大片的势力。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就重伤他们,他们不会服,我也不服!”
“你这个没出息的!你凭什么不服!”庄逸博那一脚发泄不出来,转了方向,朝着陆云海踢下去。
舒晚大惊。
云海的脸色灰败,脉搏虚弱。他身上有很重的伤,这一脚下来,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眼看庄逸博那一腿已经来到陆云海面前,舒晚也不及多想,不顾一切挡在了陆云海面前。
那含着怒气的千斤一脚,扎扎实实地落在了舒晚身上。
刹那间,舒晚觉得浑身气血翻涌,似乎全身的筋骨都被震伤。
头部更加地疼痛起来。
“宁溪!”陆云海的呼吸一窒,马上抱住她。
“你怎么样?”陆云海抱着她,看到她嘴边逸出血丝,紧张地问:“哪里痛,哪里不舒晚?你没事吧?宁溪你为什么这么傻?”
说到后来,陆云海的话已经不连贯。
他害怕起来。
庄逸博的武功深不可测,那满含怒气的一脚踢下来,舒晚怎么受得住?
舒晚按住受伤的地方,对陆云海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楚封和秦芝颖心里同时大震。
他们想不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舒晚还肯去替先生挡那一脚。
也顾不上其他,马上向前几步,护在陆云海和舒晚身前。
楚封和秦芝颖连站都站不稳,身体摇晃了几下,脚跟却坚定地立在地面上。
他们提防着庄逸博会再出一招。
这些人,伤的伤,满室的凄惨。
但他们却仿佛是一体的,几颗心紧紧抱成一团,谁也不能破坏这份共同进退的坚决。
“真好!好得很!你们几个人一条心,两个护主心切,两个心意相通。你们都反了是不是!”
看着他们的互相保护,庄逸博觉得异常刺眼。
满身的戾气突然暴涨。
从离开那个女孩那一刻起,他就逼迫自己,不准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情。
现在,看到他们这样毫无保留地为对方付出,让他觉得自己的执念遭受了破坏。
他要毁灭这些!
不允许身边的人有任何的真心。
他需要的是,忠诚,敬畏,惧怕,以及麻木不仁。
“啊!”尖锐狂啸声突然响起,舒晚推开陆云海,猛地站了起来。
她发出狂啸声在寂静的暗室里回声阵阵,刺得人的耳膜刺痛。
舒晚站到庄逸博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
庄逸博被舒晚突如其来的凶煞目光一震,惊疑地紧盯着她。
地下室里,顿时陷进一片诡异的寂静。
庄逸博的目光沉黑幽邃,仿佛万丈深渊,眼底升腾着诡异的星光。
星光微小却势如燎原。
舒晚恨恨地瞪着他,却无意中落入了这样的视野里。
她觉得自己的脑海在不断地旋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