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惊声后,又见其女装娇容,打扮得跟个小娘子似的,委实恶寒。
他上上下下扫了遍确真忍不住,憋着脸语气不善:“你这番装束跑府里来,又想动什么歪脑邪思?我跟你说过,我家莞莞你别再肖想,是不可能许配给你的。”
原就对这少年没好印象,如今又被撞见遭妻子骂了个惨,太有辱颜面,是又气又恼,闺女的屋里居然会有外人!
“堂堂男儿,涂脂抹粉的,成何体统?”他也是有气无处发。
赵奕无辜的立在原地,就没想到小莞生辰来讨个欢心会演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想在眼前人心中扭转形象的。
偏偏,肖想着人家闺女,还必须好言好语的解释。他刚抬手,眼见红袖飘逸轻挽,垂苏带穗的,懊恼的编排起十五姑姑,面上匆忙道:“晏伯父,我是来贺莞妹妹芳诞的。”
“贺芳诞需要如此?”
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二老爷也懒得教管,不等回答挥挥手言道:“既贺过了,且回去吧。”话落冲外唤来平安,让他送奕世子出府。
赵奕这模样是绝对不肯走出阆仙苑的,刚听了几句已明原委,又因着心知前世,甚是笃定的走上前,正要开口时却被人抢了先。
纪氏如今看丈夫不顺眼,杠上了就故意讨他不痛快,见其为难赵奕反帮衬起来,“你赶他做什么?这孩子都比你有心,莞莞生辰知道扮装逗她开心。而你这当爹的呢,白日里在哪?守在勾栏女人和孽子身边!”
她说完拉过赵奕,望着他语气坚定:“我与你讲,但凡你不学他在外拈花惹草肯对我家莞莞好一辈子,我就放心将她许给你,别管他在说什么。”
赵奕双眸泛亮,正想承诺。
二老爷闻言急切,嚷声就道:“你这分明是赌气,莞莞的终身可不能由你这样决定。”
“你自己都为身不正。有什么资格否掉别人?我给莞莞挑夫婿,就冲着他这份你永远没有的真心,就是脸长得再油头粉面,也比你衣冠楚楚的要好!”
二老爷满面通红。既羞又恼,妻子居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拿他跟这么个阴阳怪调的孩子比,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沉着面色,委婉的请旁边相劝的舅太太出去,就见妻子拽着女儿就往内室走。口中嚷着:“莞莞,娘带你出去住,这地方真是留不得了!”
他拔腿想追过去,却被红裙翩翩的赵奕给拦住,烦躁的推他就道:“奕世子你这是留着看热闹还是怎么?这会子我家事不宁,还烦请您先回去成吗?”
赵奕见他都瞪大了眼,急切的想赶自己走,凑过去神神秘秘的说道:“晏伯父,那个您当日既喝醉了酒,想来是不行的吧……”
“胡说什么狂言!”二老爷大喝。怒不可遏的再骂:“小小年纪满腹坏心思,就你这样我能让你娶我家莞莞?”话落还十分鄙视的瞅了眼他的装束。
赵奕连声辩解:“不是,伯父您误会了,您不是不行。”
闻言,二老爷面色更青,“这点年纪,都还没成年就知道酒后行不行了,可见平日里没少做龌龊的事。快回你的王府去,以后再不准近我闺女的身。”
赵奕心里大喊冤枉,如何肯走。走了就真没转圜余地了。
他原以为这是个博取好感的良机,怎料到弄巧成拙,这会子便只能牢牢抓着对方不放,顶着压力解释:“侄儿的意思不是质疑伯父。是见伯母生气,您得赶紧劝住,否则她带着莞妹妹回纪家的话,想再接回来就难了。”
他这么贴心的替长辈出谋划策,却遭了后者几个冷哼。
二老爷拽回自己衣袖,两人拉扯间。他怒容满面的瞪道:“我知道,这不用你教,你不拦着我我早进去解释了!”
赵奕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教教他该怎么解释,是以又道:“伯父您当务之急是要证明清白,只要让伯母相信那孩子不是您的,她当然就会原谅您,也会肯坐下来好好与您谈的。”
“你怎知那孩子不是我的?”
突然被人相信,二老爷浑身震住,内心激愤不已,没想到第一个肯相信自己清白的居然是眼前人。
于是再望去时面色缓和了不少,只特别苦楚的说道:“你伯母就是个急性子,见着什么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听她刚刚那番话,我想明志都插不进话。”
“所以伯父就说那晚您烂醉如泥,根本什么都没做,不就成了?”赵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真相,留意到对面人狐疑的目光,复补充道:“我相信伯父您不是那样的人。”
二老爷实在是太需要被认可了,闻言感动得恨不能泪眼相看。可十多年前的那晚他深醉糊涂,到底有没有做自己都没底,这也是终归心虚的原因。
“好孩子。”
他拍了拍对方肩膀,但对上其眉心朱砂总觉得怪异,抬脚就想往里面走。
赵奕还是继续扯他,提醒道:“伯父您肯定是得罪人了,这摆明了是想故意陷害。这先搅得您家宅不宁,回头若是传出个狎.妓的名声,连带着以后仕途都难,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的我心里都明白,现在是莞莞她母亲不明白,你知道吗?”
二老爷沉下情绪,他最在意的是内室那翻箱倒柜收拾细软的声音。所以纵然赵奕肯相信自己,但并没有时间理会,对他指着门口温声道:“现在,我要与你伯母说说私房话,奕世子您是不是可以退出去了?”
赵奕点头,讪讪松手。